第45节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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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裴贞眯了眯眼,松开了手指,那道箭便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破空击中了他持剑的右肩。便见到他也未躲一下,受了这一箭,持剑的右手不由向后垂了下去,那锋利的剑尖在地上向后磨出了一道金石之声。
  “你是来杀我的。”
  裴贞立定在雨幕之中,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,隔着这许多的距离,仍然精准的砸到了他的身前。
  “齐裕案的玉佩。”
  裴贽仍然在一步一步向着裴贞走去,蜿蜒的血迹沿着垂地的剑尖拖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,在冰冷的雨水之中仍然触目惊心。
  他瞧着那块玉佩,大声笑了起来,也不管肩膀的伤重,如同没有知觉一般,将持剑的右手举了起来,能听到铮的一声响动,对着不远处的裴贞。
  “裴家的儿子,都有一块长命玉佩。”他缓缓踏过地上那块玉佩,片刻间便闻得四分五裂之声,却是瞧也不曾再瞧一眼,仍然一步不停地向前走去,“我进寺那一年,属于裴二的玉佩便被收在了玄深老僧之处,”
  “如今,你们竟然用这块玉佩来诱我入瓮。”
  他还当得律判司寻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证据,原来竟是一出栽赃的把戏,不过是要逼他现身。
  赵绪真是好手段!
  他笑得这样大声,连目色都赤红起来,沈羡方才在禅房中见到的那个冷戾而阴狠的裴贽,又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,浑身都涨起了嗜血的杀意。
  “裴五,你要帮着他们杀了我!”
  裴贞神色未动,面目间只有冷到极致的漠然与憎恨,他瞧着状如修罗的裴贽,冷淡地说道,“我自诩聪明绝顶,却从来都没有想通过,是什么人,可以令大哥,明知舒卓重伤,仍要不顾追击而去。”
  “你说这是为什么呢?”他冷笑一声,称了一声,“二哥。”
  裴贽面目间都是戾色,他终于走到了裴贞的身前一丈处停了下来,立在他的面前,笑得愈发嗜血模样,“自然是因为,他要追的人,是他的亲兄弟。”
  裴贞目中闪过怒色,他抬手一箭便冲着裴贽另一边肩膀而去,强弓力道之大,几乎要将裴贽钉在地面之上。
  他几乎是从齿间斥了这一句,“你也知道,你是他的亲兄弟!”
  裴贽始终在笑,磅礴的雨珠洗刷掉了他面庞的所有血色,他踉跄着重新站起身,即使伤得这样厉害,也不肯弃了手中的剑。
  他向着同样神色冷戾的裴贞问道,“裴家的儿子,一世子,一统领,一编修,个个锦衣玉食,人中龙凤,即便是你这个顶了个裴姓的儿子,也受尽了宠爱,混账东西,也能被称一声裴家公子!”
  “凭什么,我就要被送进这座长长久久的囚牢之中!凭什么,我就要被困在这层慈悲的面目之下!凭什么,我要为了你们的荣宠牺牲所有的光阴!凭什么,是我?”
  这一声质问实在是太过厉然,令那些人都不由微微低垂了面目,似是有不忍。
  裴贽忽然浑身脱力地跪倒在地上,鲜血早已将他身上的僧袍都染透了,他仰面瞧着立在他面前的裴贞,面目间的狠厉与阴沉在骤然间消失了干净,他哑着嗓子,问道,“凭什么。”
  裴贞握紧了手中的长弓,没有说话。
  然而他仍然执着的要问一声,“你说是凭什么呢,武定侯。”
  密密的雨帘遮挡住了裴贞眼底的神情,只能听到他漠然的声音响起,他说,“裴贽,杀大哥,是你自己选的。”
  即使往事不曾有过选择,来路,却是你自己选的。
  裴贽闻言重新笑了起来,他向着阴沉又低垂的天空低声念道,“浮生若梦,为欢几何。”
  然而他的一生,所有的光阴都是噩梦,所有的长久都是折磨。
  他抬起脱力的右手,横在自己的颈前,以一种迫不及待的决绝姿态一剑挣开了身上的所有枷锁,倒在地上的时候,冰冷的雨水渐渐带走了他的神志,只是模模糊糊地想到,没有寻到先帝遗诏,也没有能够带她出宫,她若是还能瞧见自己,定然是不会给他好脸色了。
  真可惜啊,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,他觉得她是世间最好的颜色。 ↑返回顶部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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