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娜·德(4 / 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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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当心点,先生,我并没有要你真的去博取她的欢心,我只是希望她丈夫相信你得到了她的欢心。”
  伯爵走了,米娜觉得自己的不幸稍稍减轻了。报复,就是行动,而行动,就有希望。“如果阿尔弗雷德死了,”她寻思“那我也去死!”她露出了笑容。她这时候感到的幸福,使她从此把道德观念抛在一边,她的个性太强,无法忍受头天晚上受的气。她没有想到自己竟当着阿尔弗雷德的面遭人诽谤,更没想到阿尔弗雷德会相信这些不实之辞。从此,她虽然还提起道德,但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,事实上报复与爱情完全占据了她的心。
  米娜的头脑里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报复计划,可它能实行吗?
  她担心的只是这个问题。除了一个蠢家伙的忠诚和许多钱,没有别的办法实行计划。
  德-拉尔赛先生来了。
  “你到这里来干什么?”米娜高傲地问。
  “我很不幸,我来陪我在世上最亲密的朋友哭一场。”
  “什么?你劈头一句话说的是这个?而不是说你不相信对我的诽谤?出去!”
  “我刚才说,离开你我就感觉不到幸福,”阿尔弗雷德高傲地说“这就是对错误的指责的回答。艾妮肯,你不要生气。”他含着眼泪说“你想一个妥善办法,让我们能结合在一起,我什么都准备做,我听你的吩咐。偶然的事情使我陷入深渊,你把我救出来吧!我想不出任何办法了。”
  “你在这里出现,使你夫人的诽谤完全变成真的了。让我安静点,走吧,别让我再见到你。”
  阿尔弗雷德走了,他感到痛苦,更感到愤怒。
  “他不清楚该对我说什么?”米娜寻思。
  她大失所望,对她曾经热爱的男人差不多到了鄙视的地步。什么?他还算是个男子汉,一个军人,却想不出任何接近她的办法!她一个姑娘,一爱上他,就想了个办法,一个可怕的办法,乔装打扮如果被人识破,她会声名狼藉,永远别想翻身!可是阿尔弗雷德说了:“你想一个妥善办法我听你的吩咐”这两句话给米娜带来了一点安慰,使她略微感到内疚。她觉得自己有力量行动了。“但是,”她心里响起代表不幸一方的声音“阿尔弗雷德并没有说‘我不相信这些不实之辞’。其实,”她思量“我也发了疯,把法国和德国的习俗不同看大了。我一点也不像个当侍女的。说来也是,我这种年纪的姑娘,乔装打扮,来到一个温泉城市干什么呢?他那样的人我只有跟他在一起才可能幸福。他说:‘你想一个妥善办法,让我们结合在一起,我什么都准备做。’他很懦弱,把谋求我们幸福的担子交给了我。我要桃起它来。”她对自己说,站起身来,在客厅里激动地走来走去。让我们先来看看,阿尔弗雷德在米娜离开后是不是继续爱她。看看他是不是一个处处都该被人轻蔑的人,是不是一个真正值得嘲笑的家伙,要真是那样,米娜是会忘掉他的。
  一个小时后,米娜出发去尚贝里,那个城市离埃克斯只有几十里。
  阿尔弗雷德虽然并不虔诚信教,但他认为缺了它也不像样子。柯拉梅夫人到了尚贝里后,请了一个日内瓦人每晚来给她和艾妮肯讲解圣经。那个年轻人正在上学,准备当新教牧师。从这时起,她因为友情,也因为对以前生气的歉意,把艾妮肯当作侄女。柯拉梅夫人住在最好的旅馆里,要了解她的行止十分容易。她认为自己有病,使出高价请来尚贝里的第一流医生。米娜顺便请这些医生诊治一种风湿病。这种病有时夺走她艳丽的肤色,使她看上去像一个有四分之一黑人血统的混血儿。
  伴妇对人家让她使用的柯拉梅这个姓氏,对德-旺格尔小姐的行为,远不像以前那样气愤,她只是认为她疯了。米娜在距尚贝里一刻钟路程的山谷里租了一所别墅,叫夏麦特。卢梭说他曾在这所别墅里度过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,这位作家的作品便成了米娜最好的安慰。有一天,度过了一个极为幸福的时刻。在简朴的别墅对面,有一小片栗树林,她在林中一条小路的弯道口,遇见了阿尔弗雷德。她已经半个月没有见到他了,他怯生生地要她别给柯拉梅夫人当侍女,还要她接受一笔小小的年金。
  “你不但用不着给人家当侍女,而且可以自己雇一个侍女。而我呢,只有这个侍女在场我才和你见面。”
  艾妮肯对他的羞怯感到惊喜,但出于宗教的原因,她拒绝了他的提议。她告诉他,柯拉梅夫人现在侍她很好,而且好像对初到埃克斯时的态度感到后悔。
  “德-拉尔赛夫人诽谤我的话,”她最后说“我记得清清楚楚。正是由于这点,我有责任坚决地要求你不要再来夏麦特。”
  几天以后,她去了一趟埃克斯。她对德-吕佩尔先生非常满意。德-拉尔赛夫人和她的新朋友们趁着天气好,常到附近一带游玩,她们在奥特孔伯修道院搞了一次野餐。(这家修道院坐落在布尔热湖对岸,和埃克斯城隔湖相望,历代萨瓦公爵死了都埋葬在这家修道院的墓地里。)德-吕佩尔先生按照米娜的吩咐,没有试图加入德-拉尔赛夫人的圈子,而是在修道院周围的树林里徘徊,故意让人注意。这个男子素以大胆著称,现在变得这么羞怯,自然使德-拉尔赛夫人的朋友们深感兴趣。他们认为他热恋上了德-拉尔赛夫人。杜勃阿告诉米娜,他主人整天愁容满面,闷闷不乐。
  “他失去了一个可爱的朋友,感到惋惜。”杜勃阿又补充道“他愁眉苦脸还有一个原因,谁说他是一个豁达的人?他竟吃上了德-吕佩尔先生的醋!”
  德-拉尔赛先生的嫉妒使德-吕佩尔先生大为开心。
  他对德-旺格尔小姐说:“我给德-拉尔赛夫人写一封情书,但要让她先生那个可怜人收到。你允许吗?他要是下决心跟妻子谈这封信,他妻子一定会否认,那就再有意思不过了。”
  “正是时候!”米娜说“不过你得注意,”她的口气变得十分严厉“千万别跟德-拉尔赛先生决斗;他要是死了,我就决不嫁给你。”
  她马上就后悔自己用这么严厉的口气说话。于是赶忙请他原谅。但她发现德-吕佩尔并不觉得她脱口说出的这些话有什么严厉,因而更加厌恶他了。德-吕佩尔先生告诉她,对于他的献媚输诚,德-拉尔赛夫人倒并非完全无动于衷,于是为了逗乐,他一面向她大献殷勤,一面留心注意,每次与她单独相处时,只对她说些最无关紧要最索然寡味的话。
  米娜对他的作法十分满意。她表面上显得很理智,其实恰恰相反,她若是鄙视哪个人,就会把这个人鄙视到底。她大胆地征求德-吕佩尔先生的意见,看她转一笔数目可观的钱来购买法国公债是否合适,并且把哥尼斯堡的代理人和巴黎银行家给她的信拿给他看。结果,她注意到,德-吕佩尔先生看完信后,原来想问而她不想听的话:她为什么对德-拉尔赛先生那样感兴趣,便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。
  德-吕佩尔先生对购买公债一事发表他的长篇大论,米娜一边听,一边寻思:“真是天渊之隔!有些人竟还认为伯爵比阿尔弗雷德聪明、可爱!一群粗俗不堪的家伙!一群耍小聪明的角色!啊,我还是喜欢我那些憨厚朴实、正直的德国人。只不过去宫廷,嫁给国王宠爱的某个侍卫官是件可悲的事。”
  杜勃阿来告诉她,阿尔弗雷德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,是德-吕佩尔写给德-拉尔赛夫人的。他把信拿给妻子看,妻子声称这只是一个恶作剧。米娜听到这件事后,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担心。德-吕佩尔先生什么角色都能扮演,就是演不了忍性好的角色。她要他到尚贝里来住一星期,但他显得并不急切。
  “我干了些好笑的事。我写了一封信,可能引起风言风语,至少我不能让别人以为我胆怯躲了起来。”
  “你恰恰应该躲起来。”米娜傲慢地答道“你到底愿不愿帮我报复?我不希望德-拉尔赛夫人是因为我才有当寡妇的福气。” ↑返回顶部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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