卑鄙的圣人:曹操.第10部,大结局_第九章 一(1 / 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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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烽烟再起
  一场叛乱不但搞得人心不宁,也搞坏了曹操的心情和身体,他因头风再度病倒。这次他再也不找那些方士了,也不去铜雀台了,直接躺到了后宫鹤鸣殿,由李珰之和诸位夫人侍奉。待病情略有好转后,他所发的第一道命令仍然是追究叛乱,命尚书陈矫兼任长史,传令将许都皇宫近侍之人全部更换,自今以后没有他的批准,任何外臣不得入见天子;又将受审官员中所有与叛党有密切交往的一律斩去足趾。一时间获罪之人甚众,监狱中铁镣都不够用的,竟以木镣拘押犯人。对首恶耿纪更是扩大株连,就连年迈苍苍的世袭好畤侯耿援都被满门问斩,只饶了耿家一个未满十岁的小孩,功勋赫赫的中兴名将耿弇之后竟被杀得只剩一孺子。
  这场大狱折腾两个月尚未平息,连汉中救援都有了结果。曹洪率部至武都,与偏将军曹真、雍州刺史张既合兵一处大破蜀军,斩其先锋任夔,雷铜死于乱军之中,吴兰仓皇逃窜,在巴山被当地氐族部落斩杀;张飞、马超闻讯,只得向南败走,汉中的燃眉之急总算解了。曹操稍感欣慰,对众将予以表彰,尤其对奋勇作战的曹真另眼相加,晋升他为中坚将军。不过曹操没高兴几天,紧接着又传来坏消息——裴潜一语成谶,东北的乌丸人果真叛乱了。
  乌丸本汉之臣属,天下动乱之际依附袁绍,建安十二年,曹操远征柳城,诛北平郡乌丸首领蹋顿,辽东太守公孙康又杀辽西首领楼班、辽东首领苏仆延,此后上谷郡首领难楼、代郡首领普富卢向曹操投诚,自此乌丸又归于汉室统治下。建安十八年(公元213年),改易九州,幽州并入冀州,乌丸也随之归入曹操直接管辖。建安二十一年,曹操称王,普富卢慑于曹氏之威来邺城朝觐,象征着乌丸从汉室臣属转变为曹魏臣属。不过要让乌丸人完全臣服曹魏绝非一朝一夕之事,加之北方塞外的鲜卑族战乱稍息,其两大首领轲比能、步度根兼并各部势力大增,乌丸处在两强之间有首鼠两端之意。
  裴潜任代郡太守,待民宽厚,治胡却严,欲以威势慑乌丸之心,不想官职调动半途而废;继任者施宽宏之道,乌丸本未受教化之人,自此骄纵不法,郡府因而又改宽为严,不料因此激出事变,代郡别部首领能臣氐举兵叛乱,上谷郡乌丸也随之而起,仅数日间便聚集游骑数万,杀人放火到处行凶,进而劫掠至涿郡地界,威胁冀州乃至整个河北。后院起火不得不救,邺城又秣马厉兵忙碌起来……
  曹丕一早就奉命进宫议事,将近掌灯时分才回府,司马懿、王昶都出二门相迎:“戡乱之事可曾议妥?”
  “父王圣心默定,已开始调兵了。”曹丕脸色甚是难看,说着话脚步却没停。
  “何人统兵为帅?”司马懿一语点题。
  曹丕停下脚步,气呼呼道:“我那二弟子文!”
  司马懿、王昶面面相觑,没想到是这结果——曹彰久慕军戎,常向曹操央求,加之曹操欲培养后辈将才,便封其为北中郎将,这本是不伦不类之官,唯先朝卢植征讨黄巾时受封,过后便不再设,曹丕也没放在心上。哪知乌丸事起,曹操执意要以曹彰统兵为帅,这可不容忽视了。
  三人登堂落座,王昶道:“纸上谈兵未必临阵能胜,鄢陵侯从未独自领军,这统帅他未必担得起。”
  司马懿白了他一眼:“三军将士浩如烟海,岂能真叫一王子冲锋陷阵?幽燕阎柔、牵招等部皆为劲旅,可能还要调弋阳太守田豫协办军务,此人久在北郡深知胡情,又有运筹之才,鄢陵侯此去不过是代大王激励三军,有这些人辅佐倒也不难建功。”他这番话入情入理,而曹丕恰恰是怕弟弟得胜建功。曹彰能代曹操统军就够令人遐想了,倘若再立下功劳,势必声势大振,足可与曹丕分庭抗礼。
  曹丕愁烦不已,若曹彰领兵得胜,日后这兄弟难以驾驭;若曹彰功败垂成,国家又受拖累,实是左右为难。他思来想去无法可解,叹道:“若子丹、文烈有一人在邺城,我何至于如此犯难。”曹真、曹休相继率部至汉中,夏侯尚又转为朝臣久不领兵,他连个能顶替曹彰的人选都提不出来,“若实在事不可解……”曹丕把牙一咬,“我便亲自请缨打这一仗。”
  “万万不可!”王昶连连摆手,“太子乃国之储君。储者,蓄藏也,不可出于外。君行则守,有守则从,从曰抚军,守曰监国,古之制也。倘若统兵征战,败则自堕声威难承大统,胜则招君猜忌祸起萧墙。昔晋献公遣申生征伐霍国,大胜而还,遂有骊姬谗害之事。此乃大忌,万不能行!”
  “我不过一时气话。”曹丕烦恼不已,“即便请缨未必能允,父王执意要用子文。”
  “群臣作何理会?”司马懿问道。
  “钟相国等人反对,嘴上都说子文无带兵经验,其实心中所虑还不是与咱一样?两位王子为尊,实非社稷之福。不过上意难更,虽没正式下诏令,但已开始调兵,父王叫群臣今晚回家想想,明日敲定。这还想什么?只要他竭力坚持,谁敢反对?”
  司马懿撇撇嘴道:“太子想左了。大王不是叫群臣回去想,而是叫您想想,恐怕您今日没表态吧?”
  “呃……”曹丕愕然——支持这决定心有不甘,反对又不敢,他确实没表态。
  司马懿笑了:“您不表态就是有异议,大王怎会满意?他是叫您回来想想,明日声言支持啊!”
  “唉!这太子还不如五官将舒服呢。”曹操拿别的兄弟压他,还逼他自己支持,曹丕实在窝心。
  正愁烦间,鲍勋与司马孚抱着几卷书说说笑笑进来——人以类聚物以群分,他俩倒挺对脾气。见曹丕已归来,连忙见礼,接着便问:“吉茂之事如何?”吉茂乃冯翊吉氏一族,有藏书之癖,颇有名气。叛乱之狱扩大,把他也抓了,因而鲍勋提议,让曹丕出头为其讲情,一者保此良士,再者也给太子树些恩德。
  “保下来了。吉茂与吉本一支疏远,扯不上干系。他进了大牢还不知怎么回事,竟以为是私藏谶纬之书犯禁,真是个书呆子。父王之所以大兴其狱也是为清理许都,把那些心怀叵测之人逐出朝廷,岂能跟个书呆子计较?”
  “太好了,太子功德无量。”鲍勋、司马孚喜不自胜。
  曹丕乜斜着眼,瞅这俩“榆木脑袋”,越发忧愁:“父王压于上,兄弟栖于侧。浑身解数无可施展,当此时节谁能为我解忧啊!”
  鲍勋讪讪道:“我俩倒有个办法可助太子。”
  曹丕对这俩书呆子不抱什么希望,爱理不理道:“说说看。”
  “著书。”
  “咳!修书何用?”曹丕一甩衣袖,但略加思忖似乎也有道理,“你们详细说说。”
  司马孚笑道:“《左传》有云,‘太上有立德,其次有立功,其次有立言,虽久不废,此之谓不朽。’太子之德士众皆知,战功虽不能立,可立言。您十几年来所作诗赋、札记、政论甚多,略加整改便可撰成文章,如今您身无重要之事,岂不是闭门著说的良机?” ↑返回顶部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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