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六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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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mysweetie。”成舒学着他的口音,也去搂嬴洛,眯着眼睛笑:“我也誓死追随你。”
  嬴洛抓着他耳垂拧了一圈。
  老九大喊一声:“为什么没有人和我拍拖!”
  “九哥,你走不走啊。”嬴洛问他:“你一个月前就説要走,也没见你准备东西。”
  “我时刻准备着,为无產阶级革命奉献终身。”老九又开始揪头发,说洋鬼子话:“ahardlifechoice.”
  “我看你就是东关大队修水利的料。”黄祥嘿嘿地笑。
  “走!肉身脱大陆!”老九下定了决心,喝完了杯子里的酒。
  嬴洛一辈子也忘不了那天,1967年4月22日,树林里风很大,白裙子的陈医生送他们一帮知青,偷偷穿过盐田的边境封锁,来到波涛汹涌的大鹏湾。
  本地的渔民驾驶着一艘能坐二十人的小汽船,他们坐上去,每人拿了一只救生圈,摇晃的水面让他们心里七上八下。
  黄祥拉着陈医生的手不肯放开:“你答应我,我在吉澳等你,你不来,我就不走。”
  “好啦!我一定来!”陈医生简单地亲亲他的嘴唇:“不早了,快动身吧,大工程师!”
  “陈医生……你保重!”一向玩世不恭,哪怕被红卫兵围追堵截都泰然自若的黄祥,居然掉了眼泪:“我等你,你一定要来!”
  “嘟嘟嘟嘟——”汽船开动,黑暗中,他们离开的那片树林,逐渐隐没。不出所料,老九还是没下定离开的决心。
  嬴洛忍着风浪里晕船的颠簸,机警地面嚮树林,四处张望,突然,白煞煞的探照灯凭空出现,灯拂过漆黑的海面,船上每个人的脸被照得清晰可见。
  “快跳船!”
  她大喊一声,一手拉着成舒,一手拽着救生圈,两人“扑通”跳进了海里。
  一个浪头打过来,他们刚抓稳救生圈,就听见“突突突”的机枪扫射声,海面上被探照灯闪地亮如白昼。
  流血的,青年的尸体,从空荡荡的船上掉下来,在他们身边沉入海底。
  他们拼了命地向对岸游,被浪打得晕头转向,几次都要游错方向,亏得她常年夜间去林子里巡视,眼睛出奇地好,才能分清深圳的盐田和对面的吉澳洲。
  风浪愈来愈大,机枪扫射的声音停了,或许是聼不见了,海水摇动着救生圈,也摇动着她逃跑的心。
  青年游到一半,就没力气了,趴在救生圈上说:“放开我吧,凭你自己,很快能到对岸。”
  她突然就不再犹豫了,拖着他的救生圈,往前拼命游,她想,为了给舅爷舅奶奶伸冤,为了给知青们伸冤,老成,我们得到对岸去。
  从秦岭山下的小村子一路逃来,她一定要穿花裙子,看电影,拍相片,吃热饭,把牛奶当水喝。
  又一个浪头打来,她呛了几口水,连忙去看在救生圈上趴着的青年,青年咳嗽着,费力地扒着救生圈的抓手。
  海面波涛不止,她潜下水,托着他,让他上半身更多能借到救生圈的浮力。
  再次浮出水面时,海上下起了雨,远处的吉澳洲越来越模糊不清。
  她铆足了劲儿,又拖着青年向前游了一公里,突然,听见青年在身后叫她。
  “阿洛,我爱你。”他説:“你把绳子割了吧。”
  雨点纷飞,落在他苍白的脸上,嬴洛游过去,发现他在水里早就冻得瑟瑟发抖。
  “放屁。你他妈快给我游!”她哪肯松手,继续拽着爱人,向前游去。 ↑返回顶部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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