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情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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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不会,有储君在他方能名正言顺掌管天下事。且此刻杀了我,他或许不一定忍心,”端微合眼道,“我好歹和他纠缠了数月,若有一二分情意,他也不会在此刻对我动手。”
  她话音刚落,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雨声。她抬头向外望去,杏花早已落尽了。眼下正是日暮时分,雨落得有些稀奇。她伸手探向窗外,试了试外头的雨势:“等了数日,总算等到这场雨来。锦碧,你去对外面看守的侍卫说,我要出去透透气。”
  她所能行动的范围也绕不开明光殿附近,不过今日例外的是身后蓦然多了许多侍卫守着罢了。端微由锦碧撑着伞走到了桥下,湖岸旁杨柳依依,雨丝打着圈儿落到湖面上。她踩了踩脚下松软的土壤,只向前一步,被锦碧惊恐地握住了手臂。
  “殿下,您怕水——”
  “从前是怕,可是此时也顾不上了,”端微轻轻笑了一声,“别担心,我幼时掉入这湖中是因我当时太小,水能莫过我。如今我已长大了,这水也不过到我的膝间。”
  她一言说罢便提起裙摆,踩着脚下湿软的泥土就跨进了湖中。周围侍卫虽多,但未料到端微忽然跳进湖里。随着锦碧一声惊叫,他们瞬时反应了过来,纷纷要跳下水去,却见端微站在湖中,对着他们轻轻摆了摆手。
  湖水不深,确实只到端微膝上。晏峥看着摸索着向湖中央走去的端微,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剑。一侧的侍卫有些焦急地看向锦碧,她连忙低头道:“殿下说要进去寻东西,不允我们跟随,依奴婢看,还是向大人禀明吧。”
  湖水不深,但却又湿又冷。端微身上被淋得透彻。她在湖底的污泥里行走不便,因此行动极为缓慢。脚下只要像踩到了什么,她便俯身去拾,被湖水浸透的衣袖紧紧地贴在身上。
  走了几步,她弯腰从泥中抓起此物拿起来,只见是不知何年何月被人扔进去的一只银镯子。
  锦碧在岸上急的剁了剁脚:“殿下,您快回来——”
  议事堂的几人赶到湖边时,端微仍躬身摸索着什么。茫茫的雨雾中,只见端微又俯身从泥里抓出了什么。她将此物放到湖水里清了清,见又是杂物,抬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。
  此时匆匆赶来刚至岸边的人猛然跳入了水中,在众人的目光中迅速地向着端微的方向走过去。
  端微直起身来,想要看清拿起的东西是什么,随后就被人攥住了手臂。她有些茫然的抬头,正对上江禹淮那张布满焦急之色的脸。
  他脸上也已满是雨珠,呼吸急促地看着端微:“殿下,如何贵重之物也不至于殿下冒雨进湖寻找。你素体弱,又在湖水里泡这样久,可曾想过自己的身子?”
  端微没想到竟是他下了湖,他一向谦和有礼,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听到他这样情急。端微摇了摇头,又俯身下去摸索,这一次终于摸到了环状的东西。她用衣袖擦去上面的污泥,只见污泥之下正是那个色泽通透的玉镯。
  “找到了,”她喜出望外,“公子且上岸去吧,我找到了。”
  桥上数人望向湖里,许观节微微皱眉,侧头瞥了一眼谢祈明的神色。他面色阴沉,如同此刻的天色,但却一言未发。湖中的江禹淮已屈身将端微抱了起来,她惊呼一声,被他抱到了怀里,一步一步向着岸边走去。
  端微因在水中站立时间过长,几乎要站不住了。江禹淮将她放到岸边,侧身扶住她的身子,抬手探向端微的脉搏。端微的手搭在他臂弯中,轻咳一声,抬眼瞥到了走过来的人,赌气一般扭过头去,拿着玉镯的手轻轻颤了颤。
  谢祈明看向她手中的玉镯,眸子一动。端微衣衫尽湿,已贴到了身上。旁边的人均已扭头回避,他俯身将端微抱起,她却不肯,抬手就推到他手上:“大人那日与我划清界限了,不必再如此。”
  她从江禹淮怀中起身,就势将玉镯塞到谢祈明怀中,不肯看他:“锦碧,我们回去。”
  她衣衫湿透,纤弱的身子晃了晃没有站稳。谢祈明只迈出一步便抓紧了她的手腕,硬生生将她箍到怀里。端微浸在湖水中近一个时辰的身子正在发抖,他攥紧她挣扎的手将她抱到怀里,低下去的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:“慕观音,你要不要命了?”
  “你软禁我这么久,何必管我要不要命,”端微看着他,眸子发红,“我不过是一个对你下毒之人,你又何必管我要不要命。”
  谢祈明看着她通红的眼眶,不知怎的,呼吸像停滞了一般。他看着端微执拗的眸子和手中的玉镯,似乎轻轻叹了口气,起身将她抱起来向殿中走去。端微挣扎了片刻,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,不肯再说话。
  锦碧忙前忙后为端微换了衣衫,将几个汤婆子都塞到了锦被中。端微侧身转向床内,不去看坐在床边的人。她身子发冷,裹着锦被咬牙抱紧了汤婆子,随后被人轻轻握住了手。她偏不要被握着,刚要抽出手来,便被他握得更紧了。
  “殿下要气到什么时候?”他俯身问她,语气慢里带了些不明的笑意,“被人下毒,似乎是微臣应该生气,怎么反倒是殿下气着了?”
  “是,正是我下的毒,你一刀将我砍了便好,”端微挣脱不开,索性将手一放,“从此大齐江山改姓谢,你享千千万万人俯首称臣,何必再管我。”
  谢祈明像是被她这话逗笑了,他抵笑一声,捏了捏端微的脸颊:“殿下冒雨去寻这玉镯,是料定了微臣不会让殿下因此又添病症,也知微臣不可能现在就要了你的命——殿下,微臣说的可对?”
  端微因为在湖水中泡了许久,声音都弱下来。她轻轻咳了几声,终于回头看他:“正是如此,我冒雨到湖里去寻这破镯子,正是为了让你怜惜我,你现在可满意了?”她言罢卷过被子,压抑着又咳了几声。
  知她兴许是在做戏,可听见这咳声,心似乎又不明缘由的、隐隐疼起来。他强迫她转过脸来,伸手探上她的额头。端微不让他碰,眸中像含了万千委屈,她避开他的视线,呼吸急了一些:“若非是你为我戴上的,谁稀罕你这破镯子,母亲赏我的金银玉器,哪个不比这个好。”
  言罢,她又看向他怀中的那个玉镯,眼不见心不烦一般闭上了眼睛:“喜欢你这样的人,当真是我倒霉。我素日不爱妆扮,早知如此……谁还特意涂了唇脂去见你。” ↑返回顶部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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