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10 关于神也做不到的事(上)(4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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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小月的拳头更加收紧,用力得银色链条与指甲都陷进掌心肉中,「你……不是一直希望我原谅你吗?」
  婪燄猛地一震,就连在他身后方向的小月都清楚发现,咬了咬牙,继续逼自己说出口,「好,我姑且信你是真的不知道月孃的消息,但只要你现在帮我找回月孃,我就……我就原谅你。」没关係的,虽然他对这个男人低头了,但只要能找回那个女人……就算是要他下跪,他都可以欣然接受!一如当年,只要能拯救那个女人,把这个恶魔当作爸爸,他也甘之如飴。
  僵在白花绿叶间的手停顿了数秒,再次自然的游移在花丛间继续动作,「我办不到。」
  「你怎么可能办不到!」小月忍不住破口吼出,他愤怒的上前扳过背对着他的男人,「你不是站在这世界顶端的男人吗?怎么可能还会有你办不到的事!」
  注视着那双因为极致的愤怒激动导致拉得竖长的金色瞳孔,那双传承于他的眼珠正恶狠狠地瞪着他,彷彿是另一个自己在对自己咆啸,要自己别再痴人说梦,要自己顺从内心的慾望,婪燄抿了抿唇的别过头,回避与小月对视,「对不起。」
  「谁要你的道歉了!」小月用力推了他一把,令婪燄不稳的倒退几步方才站稳,「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道歉,就像月孃要的从来也不是你的道歉一样,但除了道歉,你还能给我们什么!」高涨的怒吼中隐藏了些许哽咽。
  「曾经你为了站到现在的位置,牺牲了那么多,凭什么现在要让你挽回一点什么,弥补一点什么,你却说你办不到?」小月拼命硬撑着,彷彿有不属于自己的水气瀰漫上视线,「我看根本不是你办不到,而是你不愿意做吧?因为你明明就已经站在顶点的位置,怎么可能还会有你办不到的事情?怎么可能……。」后半段的话语咬碎在口齿之间,因为那使他想到曾经的自己只能无力的守在床边,祈求垂死的女人别走,想到自己到底有多无能。
  「说到底……」小月嚥了嚥从喉头逆流而下的泪水,「你不过只是一句──你不爱她。」否则你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却不挽留?否则你怎么可能会放任她走到那个触手不及的位置?
  「就像她,最爱的……不是我。」否则她怎么会那么残忍地丢下他不管,一人独自远行?百年以前,在生死面前是,百年以后,重生回来后还是,小月逐渐承受不住的呜咽,「如果…呜……」
  再次咬紧牙根的咬碎即将破口的哭声,「如果最后只不过是失去,那么我寧愿从来都不曾拥有过!」起码这样他就不会这般痛不欲生,像现在视生如死的过活着,「与其现在只会留下这个给我,我还寧愿她当年就死透算了!」宛如野兽的哀号,愤恨的掷出从丝尔摩特赶了一路,始终被他紧握在手心的东西。
  一颗石头用力砸上婪燄的脸颊后掉落在地,石头的主人则是头也不回的急奔离去,一如来时,在擦身而过间,透明的水珠无声的纷飞在半空中。
  婪燄盯着地板上的那颗金石,想弯下腰拾起,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僵硬不已,最后钝钝的跪坐在地,在那颗琥珀石前,宛若赎罪,圆润的石面上沾惹着醒目的血跡,似乎是少年掌心的血腥,因为此地除了他,别无他人,婪燄终于不需要在费心隐藏,从眼神的空洞中彷彿能窥视到躯壳内的空盪,没有灵魂。
  『你要走?』乍听到对方要走的言论,他几乎要疯狂失控,问出口的声音才会显得特别轻,那是因为费尽了力气去控制自己,所以才会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够。
  『没错,不走,难不成还要继续留在这里碍你的眼?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被下了制约,所以不得不爱你们的张梓吗!就算你们再怎么利用我、玩弄我、欺骗我,我还是会继续无怨付出,无悔爱你们?别痴心妄想了,婪燄,我告诉你,我才不会再这么贱!这一次,我一定会离你们远远的,让你们再也找不到我!』少女瞪大着那双红艳艳的眼睛,满满的倔强,就像很久以前,利用长发遮掩半面伤疤的女人也曾拿着剪子抵住自己脆弱的脖子,是苦苦哀求,也是威胁逼迫他的要他放手:『婪燄,放过我和小月吧!你已经是亲王,已经结婚了,我和小月不过是你人生的意外,就当我求你,你放我们走好不好?』
  像是颓败,也像是耗尽了力气,为了止住那在胸口位置的,撕裂般的疼痛,他直挺的身子一弯,双手撑着地,右手食指处的戒指镶嵌着一颗琥珀石,与地板上的项鍊坠饰相互辉映着,「小月,我没有骗你……我是…真的办不到……」一滴水珠从眼眶中坠落,打溼了金黄的石面,又从浑圆的石面滑落,弄湿了土地,「就算…站得再高又如何?在这世界……」
  旅馆的房间内,男人把背部完全紧贴在墙面上,似恐惧也似悔恨的瞠大双眼,注视着那名躺在床上失去意识的──差点再次铸下大错,要被他失手掐死的──少女,那一刻他是窒息的,完全无法呼吸,即使在这世界强大无敌如他,他仍旧体会到濒死的绝望感,即便他已恢復成这世界中唯二的神祇,他依然……
  『张月恩,这个世界是很现实的,你管不了所有的人,哪怕你囚禁了他人的躯体,也控制不了他人的灵魂。』过往那个女人曾教训过孩子,也像在控诉他无知自大的言论犹然在耳。
  开啟的唇瓣震颤着,「即便是神,也有做不到的事。」
  『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后办法了。我没有力量救你,就算爬上再高的位置,我还是救不了你,比赛因我们而起,总得由我们结束,所以只要我认输就好,我输了,他赢了,你可以不用死了…呜……我输给了日冕,我消失,我离开……我消失就好……』他在最初的时候高高在上,在最后却是伏跪在地的叩首相求,彷彿一开始站得有多高,那时就摔得有多重,然而无论他有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卑微如尘埃以换得对方驻留的脚步,最终的结果还是不尽人愿,『小梓!啊!啊!啊──』不管他多么努力,多么紧抓不放──就如他所承诺的死也不放──也于事无补,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化作点点光辉消散于天地。
  所以……为了不再让那过去重演,为了不再使旧伤害蔓延,这一次他再也不敢如当年的〝紧抓不放,死也不放〞,因为他再也没有勇气承受独留他一人的结局了……
  如月辉般的金光匯成一条小河,徐徐流淌向床铺上昏厥的人儿,逐渐将之全体包裹住,暗自化作护她一生无害的盾,然而在前些时候分割神魂时的剧痛却比不得现在此刻的心痛,让当时那个还能站得笔直的男人弯折了傲骨,十指刨进土壤中。
  『请她放心。』通讯器中,他奋力压抑哽咽地对稻禾说。
  「我还你……自由。」一声洩漏悲痛的哭泣,闭上眼睛,放任泪水跌落。 ↑返回顶部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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