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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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当时商会正为冯会长康复祝酒,在静安寺路的饭店。觥筹交错,衣香鬓影,吴祖清从冯会长的秘书那儿得知了高教授去世的消息。
  吴祖清状似未多在意,饮酒却尝出几分苦涩。
  生生死死,见得多了,这时忽而生出少年郎般的意气。
  他怨自己是提出篡改供词的那个恶人,但谁又不是恶人?
  今次不再只是执行命令的机器了,涉及派系纷争。初入阵,当是这般难捱的。
  *
  不知不觉走回赫德路,红砖洋楼,二楼亮着灯。
  吴祖清坐在楼底吸烟。
  远远走来一道身影,他身体本能地有所戒备,精神却是松弛的。
  “二哥。”那人在他面前停下。
  不用看也知是谁,他说:“怎么回来得这么晚?”
  “裁缝铺做事。师哥打好版还没做的那套西服,我让小于师傅交给我做了。”
  他没反应过来是什么,只道了声“哦”。
  “二哥有心事。”蒲郁一瞬不瞬地看着他。
  吴祖清确信自己表面看上去与平常一样,不过身上多了烟酒还有脂粉混杂的气味。他平淡地说:“没有。”
  蒲郁索性在他身边坐下,“是二哥那位朋友回家了,思念么?”又小声说,“我听蓓蒂讲的,讲你这两日没影儿,偶尔见着你,你也不笑。”
  “二哥本来就不大爱笑。”
  “胡说,二哥在我面前常常笑的。”
  吴祖清方才侧过脸去看她,“小郁不爱笑,但笑起来是最好看的。”
  “真的吗?”蒲郁抿唇笑了,
  “嗯。”吴祖清又说,“为什么不爱笑,常常觉得烦闷?”
  “没有,我自小就是怪孩子,怪惯了。”
  “哦,是有些怪的。”
  静默一会儿,蒲郁说:“二哥太忙了,累着了。”
  “我不累。十年来,只有打理父亲丧事的时候觉得有些累,然后再没有过。”
  初回听吴祖清提起自己的事,蒲郁觉得他心扉开了一条窄窄的缝,她心痒,又更小心翼翼,“那现在是为什么呢?”
  “大抵是你裁衣服用的剪刀,你一直知道它其实会裁掉余料,当你真这么使了,真的上手裁去余料了,才明白那种可惜。”
  蒲郁没料到他会这样打比方,扬起唇角说:“二哥,你要做成一件好衣裳的,当然要裁去余料了。”
  吴祖清愣了一下,“余料也属于那张面料,不想被裁下来。”
  “讲裁衣,二哥当然没我在行了。那张面料,本就是从一匹完整的面料上裁下来的。” ↑返回顶部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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