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君与我竹马又青梅 第65节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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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她望着面前的人半晌,方道:“你在我夫君手中得了新生,又因我胞弟得到救赎。今日见我,想来不过是求个心安。我听闻冥府苦境有花名曰曼珠沙华,花开时无叶,长叶时无花,花叶不相见,世世永相错。你且去守着此花,何时花叶共生,便算你消了此间业障。”
  后又三十年,咏笙从苍梧之野归来,大宇双穹之上一声“姨母”将她唤醒。她看着已经退去稚气的少年,摇了摇头,“以后莫再唤我姨母,你该唤我舅母!”
  那一日,咏笙陪了她很久,他安慰她,说当年自己父君桑泽神君剖心救其母亲,也是数万年放才归来,舅舅是开天辟地的神尊,想来会尽早回来。无需她等待太久。
  相安笑了笑,“可是,我也听说你父君当年不过是被打回了原型,原身被你母亲日日抱在怀中。可是,你看看你舅舅,散得这般干净,莫说原身,我连一抹气泽都抓不到……”
  七海潮起潮落,穹宇日上月退,又两百年过去。她复了年少的习惯,日日晨起于崔牙树上起舞。因为她想起,小时候,有那么一日,她作舞完毕点足立在树顶歇息。许是居高临下之故,视线便看得远些,竟蓦然对上凌迦的视线。只是也不过一瞬,那个向来矜贵桀骜的神君,转身离去。而她记得清楚,他分明红了脸色。
  你,在偷看我,是不是?你,在那么久前便是喜欢我的,是不是?
  失神的片刻里,她从树上跌下,人倒也未伤着,只是腰间白玉碎了。那是早些年间,他赠她婚书时,一同送给她的。她惶恐地爬过去,将它们抓在手里,玉上裂口锋利,划了她一手血。她就着广袖将白玉上的血迹擦干。擦着擦着,她擦不下去了,她看见隐在白玉中的一个个字,她凑近看得清晰些,终于哭出声来。
  玉上所书:除却卿身三重翠,天下何人配青衣!
  而她在他最后的时光里,却因为任性,挥霍着他的爱,再未穿过青衣。
  又七百年,她的两个女儿一千岁生辰,是为成年礼。她回了七海,以凌迦君令下谕,传整个神族仙界于七海毓泽晶殿为两个孩子祝祷。九日流水,千禧盛宴,仿若他在时一般,河清海晏。
  九日后,她回大宇双穹,朱笔亲批,以少主令传谕整个洪莽原,堪堪六百部族,皆上穹宇,添酒回灯重开宴。
  她坐在正座之上,望着身旁空出的位置,又频频望向殿门外,未见归人。一杯杯清酒灌下,她常日苍白的面上,浮起层层红晕。她从未饮过酒水,整个人被呛得不行。小女儿北顾向来能哄她开心,只劝道,“父君一诺千金,定会回来的,我们同您一起等他。若父君真的不再归来,母后也还有我们,我们……”
  北顾的话尚未说完,便被她扇了一巴掌,她本因醉酒已有些迷离的双眼瞬间清明,只冷冷道,“不许说他不会回来!”
  至此,诸神万仙莫说谈论凌迦神君是否真能回来,便是这个名讳都不敢再提起。
  十年,百年,千年……她生而为神女,在无尽的等待中,许是心力消磨,竟开始衰老。
  那日,她坐在琼音阁前,看着冰封的湖面,原是想陪她弟弟说说话,却蓦然发现滑落胸前的发缕中现出一根华发。起先,她怔了怔将它拔下。然后,迎着阳光细细辨去,如雪色泽,当真是一根白发。
  “你再不回来,我便要老了!”
  此后她便陷入了漫长的沉睡,偶尔醒来,看着逐渐便多的白发,方知时光的流逝。
  霜华布满她鬓角的时候,白姮从央麓海匆匆赶来,在看见她的瞬间怔了怔,到底忍着泪意告知,七海各海内贝珠成片生光,沿岸生灵结伴化形,七海之上连日龙吟……此乃正神归来之吉兆。
  她点点头,我一直等着。
  然而,崔牙树叶落了又长,长了又落。她没有等到归人。倒是琼音阁的水镜中,她看见自己已是霜雪染一半的青丝。
  这日,雪毛犼化出原形,一路跌跌撞撞闯入她寝殿,喘着粗气道,“那个……那个……他、他来了……”
  彼时,相安尚未着装,只披着一方碧纱,拖着寝衣便赤足跑了出去。然不过片刻,她却生生将已至唇边的两个字咽了下去,只礼貌而温和道:“是你!”
  “是臣下,代尹修拜见少主!”来人屈膝拱手而拜。
  “起来吧!”相安笑了笑,眼中是无限落寞。
  “少主不必觉得无望,我是君上奉道者,为他修道羽化归来扫除魔魇。是故自当比他先行归来。”
  “嗯,你的归来是吉兆!”相安点点头,“我忘记是哪一年,七海属臣也同我说过,七海之上现了他即将归来的吉兆。”
  他当然会回来,我只是害怕,岁月无情,让我老去。
  终于,雪满青丝,她枕着雪毛犼躺在崔牙树下,萧萧落叶覆了她一身。她原是神族至尊至贵的神女,而此刻与那人间的老妪已经无甚区别,。
  一头华发,青衣染尘,双目混沌,不复清明。 ↑返回顶部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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