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节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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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穆崇玉摇了摇头。他不认为路上会有什么陷阱,因为最大的陷阱就在前方不远处。
  绕过鸭嘴涧,黑云山下二里之外一块平坦的阔地之上,便是徐、邹二军的主帐大营。营口有兵尉盘查,四周也防卫严密,尤其是在入口正对的一个最大的营帐前,罗列了两排兵士,目不斜视地站在那里。
  穆崇玉身形一顿,翻身下马,便见邹淳指了指那个营帐,道:“穆三爷,就是这里了,请随我来。”
  他略一点头,也不畏怯,几步跨过去便掀开了营帐的挡风帘,走了进去。邹淳、沈青几人尾随在后。
  待进去后却是一愣。也不知邹将军是对自己的兵力太过自信,还是对他们南燕人的武力太过轻觑,营帐里并没有他料想的层层重兵看守,只有七八个小兵仗剑静候在两侧。
  上首点了两盏油灯,中间则摆着几副矮榻和凭己,居然是按照南燕人的风俗摆设的。每个矮榻前还放着一盏清香袅袅的茶,闻着竟像是南燕人最惯常饮的浮屠春雪。
  他被困北渝三年,逃亡在外流离一年,竟已是许久没品过这等沁人心脾的茶香了。
  穆崇玉站在那里,神思突然飘荡到很远,半晌未动。
  直到有一记声音在耳边响起:“三爷,一路辛苦,还请上座。外面天寒地冻,将军吩咐我备了热茶,请三爷品尝。”
  这声音分外低沉,又透着些沙哑,仿佛外面裹着雪粒的北风。穆崇玉从未听过这样的声音,可隐隐地又生出几分熟悉。
  他下意识抬眸看去,却冷不防倒吸了一口气。
  那是一张戴着面具的脸,面具严严实实地遮挡了这个人的面庞,只露出了额头和一双黑漆漆的眼眸。可纵然如此,也遮不住这个人脸上蜿蜒纵横的疤痕。
  那疤痕从面具挡着的颧骨爬出,沿着太阳穴一直爬到额头的位置,宛如一条张牙舞爪的蜈蚣,随时等待着发起攻击,触目惊心。
  邹淳注意到,忙说:“这位是我手下一员小将,曾在战场上受了点伤,留了疤不好见人,故而以面具示人。还望三爷勿怪。”
  邹淳说着,这戴着面具的小将还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穆崇玉,眼神幽深恍若潭水。
  穆崇玉眉心微蹙,道了声“无妨”,落下座来,再看那小将,却见他已转开了目光,这才心底微松。
  不知为什么,虽从未见过此人,穆崇玉却从他的身上感到一种淡淡的压迫感,这叫他不适。
  他收拢心神,转过视线看向邹淳:“那么邹将军到底是有什么话要问在下?”
  沈青、李元善等人此时也已落座,听到这话便知要进入正题了,脸上登时都是一副戒备神情,严肃得很。
  邹淳却对此视若无睹,他慢悠悠举过面前茶盏,啜饮一口,才徐徐开口道:“大家都是熟人,就不用‘在下’‘先生’地称呼了吧。穆舍人,你蒙面的巾帕也快掉了,还是摘去了吧。”
  穆崇玉一怔,他虽知对方必然已知自己身份,却没想到会被直接点了出来,神色有几分郁郁,可想到对方既然敢说出来,周围必当都是牢靠的亲兵,也就不再有所顾忌,直接摘了头上盔胄,扯掉面上蒙面巾帕。
  第65章 番外?圣上岂可为人下(五) ...
  听说只有真心爱作者大大的小天使才能第一时间看到更新耶~
  明明他对南燕的百姓那么尽心尽力, 明明他一直在善待从旧燕而来的臣俘,已经做到仁至义尽, 明明他已经和穆崇玉无话不谈,甚至到了抵足而眠的地步。
  穆崇玉自己也曾经说过,如果战乱止息, 天下大定, 南燕的百姓能够在北渝的庇护下安身立命,那么由谁来做这天下之主都没关系了, 他也愿意一辈子臣服自己。他说这话时,脸上并无悲色,只嘴角有一抹苍凉的义无反顾的淡笑。
  薛景泓曾经对这样的穆崇玉倾慕不已。
  可他最终却是出尔反尔了, 在自己已经无比信任他,乃至痴迷他的时候。他利用了自己的信任, 背叛了自己。
  薛景泓便是从那时开始丧失了理智, 南燕人在他心里逐渐从原来的风度翩翩、君子如玉变得面目可憎、阴险狡猾。
  也就是在那个时候, 他开始在错误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。朝堂之上再有奏章上奏, 说旧燕叛军作乱起-义时, 他不再宽恕招抚, 而是任由兵部对他们赶尽杀绝。有食不果腹的南燕百姓哄抢官粮之时, 他也不再宽宏体恤, 而是严厉镇压。
  对敌人的同情便是对自己的残忍。这个想法支配了他。他已俨然从南燕的同情者、庇护者的角色走向了反面。 ↑返回顶部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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