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8章 贼袭(二更)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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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二更送到——
  夜已深沉,林谨容从陶氏的房里出来,沉重中又带了几分轻松,她算是把在江南置产的事和毅郎都交托给了陶氏,同样的,陶氏也抱着一样的心情,告诉她自己在林家院子的什么地方埋下了一箱子珠宝首饰,万一自己有什么,便将什么给她和林谨音,什么给林慎之。
  乱世之中,她们只是天地间脆弱的虫子,不知道朝阳升起之后自己是否还能存活于天地之间,唯有依托彼此才能放心。林谨容看向天边,天空墨一样的黑,这是一个没有星月的夜晚,她等待的那个人还没有回来。
  林谨容回到房里,毅郎已经睡着,豆儿尽职尽责地守在一旁,坐在灯下给毅郎缝裤子,见林谨容进来,并不停下,继续飞针走线:“太太要带姨娘们走么?”
  林谨容疲惫地坐下来,轻声道:“太太问过她们了,她们表示要跟着太太走。丫头婆子都能走,没理由不带姨娘走。”用林玉珍的话来说,就算是为了毅郎,这个恶名她也不愿当,虽然说这个话的时候万般不甘心,不耐烦,但行为却是很理智冷静的。
  豆儿把线头咬断,笑道:“太太现在终于肯听奶奶的劝了。”
  如今在陆家,林玉珍和她就是最亲的人,林玉珍信她,当然也就肯听她劝。林谨容扯扯唇角,劝豆儿:“快去睡,一早就要起床上路的。”
  豆儿迟疑地看着林谨容,轻声道:“二爷他们……”
  林谨容仰面倒在床上,微不可闻地道:“没有任何消息。”就连送信的人都没有。豆儿的心一直往下沉,正要去劝林谨容,就见她又笑起来,语气轻松地道:“还有一整夜呢,说不定这会儿就到村口了。我只是想,他们如果能早点到,也可以休息休息,不要弄得那么赶。”
  豆儿便顺着她的意思说些宽心的话:“是,二爷做事情自来妥当,奶奶睡罢,也许一觉醒来二爷已经在身边了。”
  林谨容打起精神,起身打发她去睡,双全从外头提了热水进来,眼眶红红的,林谨容晓得双全又是在想樱桃和双喜,只能摸摸双全的头,轻声道:“吉人自有天相。”
  豆儿把双全拥着出去,小声道:“城里还有芳竹和春芽她们呢,不会不管的。樱桃鬼精灵……”
  双全含含糊糊地道:“她要是真聪明就不会跑回去了。”
  如果可以,她希望这场动乱不要发生,如果可以,她希望无辜的人不要牵扯其中,死的只是那些罪大恶极的人,但她知道不可以,她没有那个本事和力量。林谨容盯着跳动的灯火看了一歇,倒头挨着毅郎睡下。
  许久不曾做过的梦又潮水一般地袭来,只这次冰冷刺骨的江水变成了清凉寺里的温泉,林谨容梦见自己如同一条游鱼,灵巧地在温暖的江水里游曳,天空没有飘雪,而是暖和的冬阳一直照在身上。浪花打过来也丝毫感受不到令人窒息的气息,反倒如同丝绸落到头脸上一样的柔软舒服透气,林谨容看见自己轻轻松松地游到更远处,回头看着岸边站着的人笑,她可是会游水的,她怕什么!
  林谨容得意地笑起来,一直到把自己笑醒。鼻端传来熟悉的臊味儿,身上的衣服和身下的褥子更是一片濡湿,她长长叹了口气,起身将睡眼朦胧地看着自己的罪魁祸首毅郎提溜到一旁,招呼豆儿进来帮她换被褥。
  “难怪得我梦见在清凉寺的温泉池子里凫水呢,谁知却是他的尿冲到了我身上!”这个小插曲令林谨容轻松了几分,所谓境由心生,她的确和从前不太一样了,噩梦也能做出喜剧的效果来。同豆儿说完又问毅郎:“为什么不喊?”
  毅郎并无什么反应,只顾闭着眼呼呼大睡,林谨容掀起被子,在他的光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,骂道:“臭儿子!”毅郎小猪似的哼哼了两声,朝着被子深处爬了两爬。
  “铛铛……”沉闷悠远的钟声划破夜空,响彻整个陆家老宅,“奶奶!”豆儿全身的汗毛林立而起,惊恐地看向林谨容,只愿自己是听错了,或者是敲钟的人弄错了。
  林谨容有一瞬的失神,随即把毅郎抱起来低声道:“快把衣裳穿好,东西带上吧,还和上次出城一样的。”
  不多时,就有人敲响院门,语气虽然有些慌张,却还能把话说清楚:“二奶奶,奴婢是陆有家的,六爷使奴婢来同各房各院的主子们报信,有贼人来袭,六爷已然开了侧门放族人进来,并和舅老爷一道安排了人手看护老宅,请奶奶放宽心,休要害怕,贼人断然轻易进不来的。也要请奶奶出去帮忙安置一下族人。”
  “好,让六爷放心,我这就出去安排。也请他和舅老爷们保重。”林谨容大声回答。自二房人走后,陆家老宅的防务便是由着陆缮与林家男丁协同做的,有事情需要与陆家族人商量便由陆缮出面,陆缮虽然年轻稚嫩,却肯问,做事也很认真负责,改变看得到。
  她不是一个人,有什么可怕的!林谨容命豆儿看护好毅郎,带了双全,点起几个孔武有力的仆妇,赶到角门边将火把灯笼点起来,把听命赶到的奴仆聚集在一起,有条不紊地一一分派了任务。
  兴许是这些日子大家都是提心吊胆的,睡得并不踏实,所以听到钟声反应都很快,角门不过开了盏茶的功夫,就涌进来大半。才进来就有陆家老宅的仆人将他们分别引入燃起火盆的房里,有水有食物,虽说不上舒适,但也不受罪,于是众人的恐慌渐渐平息下来,老年人开始讲古论当年。林谨容也弄清楚了外头的情形,来的是一股不知从哪里蹿来的匪贼,并不是什么大荣的蛮子骑兵从天而降。
  又过了约有半盏茶的功夫,林谨容命人闭紧角门,推了早就准备好的石条牢牢封住。陆家老宅四处灯火通明,男丁们都拿了趁手的武器林立墙头,紧张地盯着外头的动静。
  林谨容听到马嘶声,人的喊叫声,又听到林大老爷立在墙头怒斥贼人,也听到陆缮略显稚嫩的声音在鼓舞族人,还听到院墙外头的人在嘲笑陆家的男丁们连箭都没有,说要围死他们,然后陆家男人们回敬了无数的弹丸和石子。
  林老太爷巍然坐在陆家的正堂里,听着人们回报外头的情形,有条不紊地发出指令,凭着他多年为官的经验,把一众人管得服服帖帖,齐心合力地顶住了第一波攻击。
  老宅就像是盘踞在黑夜里的一座牢不可破的城堡,火把扔不进去,大门封上沉重的石条后堪比院墙一样的牢固。贼人开始放火烧外头的房子,并大声威胁,人心有浮动,林谨容陪着林玉珍,郑重同族人许诺,陆家老宅的房间和粮仓一直都会对族人开放,绝不会让他们挨饿受冻。
  事毕,林谨容躲到阴影里,仰头看着天边发呆,陆缄和陆建新这个时候都没来,是不是遇到了这群贼人,已然遭遇不测了?她被自己的想法折磨得焦躁绝望无力,却又觉得有一股澎湃的力量生生支撑着她,她就像是一根被削尖了的竹签,被牢牢地钉在地上,想倒也倒不下去。
  黑夜里,马儿发出沉重的呼吸声,拼命往前挣,试图将陷入坑里的牛车拉出来。陆缄满头大汗,指挥着长寿等人拿着现砍下的树枝做成的木杆插入到牛车下,喊着号子:“一、二、三,使劲!” ↑返回顶部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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