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9 章(9 / 1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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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诏下七日,雨降。
  或许北伐的不顺和这一年的天灾终于动摇了梁武帝的决心,三日后,梁武帝陈渊终于命人将俞峻等人从牢里又给捞了出来,许是面子上抹不开,也不官复原职,就这么晾着。
  时至日暮,帝国的落日在寒风中徐徐降下,北风冷得几乎能掉下冰渣子下来。
  朱红色的宫墙驮着苟延残喘的霞光。
  俞峻立在丹红的宫墙下,身形隐于了一汩暮色中,淡得几乎与这苍茫的暮色融为了一体。
  他在朝野上下颇有威望,哪怕身处令文武百官闻风丧胆的诏狱,这半年来狱卒也不敢拿他如何。
  在诏狱这一年,基本上便是看书写字就过去的。
  虽没吃太大的苦头,身形却消瘦了不少,愈发显得五官深邃,鼻梁高且挺直。
  在这长长的宫墙前当真是“冰骨清寒瘦一枝”。
  纤长的眼睫如鸦羽般卷翘,半遮半掩着底下这寒色凝碧的双眸。
  垂在袖口的指节如玉,一袭青色的十二团鹤纹直身,因为常年握笔打算盘略有些畸形。
  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,嗓音尖细,却是个小太监。
  小太监叹了口气,端详了他的神情一眼,见俞峻他神色极为平静,小太监面上似有感慨,恭恭敬敬地说:“大人,请吧。”
  照惯例,户部尚书为正二品大员,出行都有轿子,不过如今他只能算是个白身人,俞峻也不在乎,眼睫一垂,腿一迈,快步出了宫门。
  宽大的袖摆被风一吹,贴在这苍白的手背上,又勾勒出手背指节这劲瘦的线条。
  索性家就住在东华门外锡拉胡同里,离皇宫不远,双腿走倒也方便。
  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,细细留意着街边儿的动静,见百姓安居乐业一如往昔,心里这才稍稍安定了些许。
  在诏狱里不见天日地关了这大半年,好不容易终于能回趟家了,俞峻他却在门口顿住了。
  府邸也不似当年的荣光,阶前杂草横生,败甑颓铛,寥落悲凉得紧。
  他踌躇了半会儿,推开半掩的门走了进去。
  “当”地一声,一个陶土的花盆倒在了靴前,花盆子里的花也早就枯了。
  蹲下身,那常年握笔略有点儿畸形的手指,将花盆一托,扶正了,摆到道边儿去了。
  家里唯一的老仆钱翁这两年身子不大好。
  当初抄家的时候被人推了一跤,落了病根,已然不能再下床。
  俞峻找了半天这才在角落里翻出个木盆来。
  家里本来就没什么东西,多是布衣瓦器,抄家的时候嫌弃寒酸基本没带走,但也摔碎了大半。
  挽起袖子,打满了水,将帕子放在木盆里浸透了。
  绞干了帕子,俞峻这才坐下替钱翁擦脸,擦手。
  完了,又去帮他脱鞋。
  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刚碰上鞋面,钱翁就睁开了眼。 ↑返回顶部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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