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雨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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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沈青崖抬手在他眼睛上方挥了挥,一团黑气瞬间显现,萦绕在季风眼睛周围,让季风本就有一丝凌阴鸷的眼神更加危险。
  沈青崖道:“本来只是染上了惘极境的瘴气,除去就行,但你的元灵印记恰好就在眼瞳中,这些瘴气便深入了你的元灵识海中,要去除,恐怕有麻烦。”
  季风道:“有些麻烦就是说还是有办法的?”
  沈青崖点头,“说来也不麻烦,镜海的湖水便可净化瘴气。”
  季风的眉头又再次深深蹙起,“那便没办法了,我没有时间再去一次,只能先就这样了。”
  沈青崖自了解了季风的事之后,对他有一种对后生的欣赏以及同类惺惺相惜的感觉,在某些方面他们都是一样的人,免不了心疼这个孩子,年少命运多舛,那瘴气虽然可以去除,但拖得越久对眼睛伤害越大,他也不希望季风就这样年纪轻轻就瞎了,但见季风满脸决心,便也不做强求,任他去吧,当年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,义无反顾,不计代价。
  季风合手,道:“还望沈前辈这次多帮帮我。”
  沈青崖怔神,看着季风就像看见当年白露霜一样,也是这样虔诚坚定地希望他能够帮助她,忽然又觉得自己这缕飘散千年的残魂忽然又和人世间产生了联系,觉得自己还没有和前尘旧事彻底了结,其中或许还包括那段抱憾而终的缘。
  沈青崖抬起虚无的手,落在季风的手上方,点头莞尔:“自然。”
  帮季风完成夙愿,逃脱宿命,就像是在肯定他当年的自己,也是在帮他自己从千年的执念里解脱出来。
  季风相信风银不论如何不会离开太久,便在坐在门口等,忽然起了阵风,垂在檐下的风铃泠泠作响,他顺着声音望过去,想起时风门自己院子里的房檐就挂着风铃,坠在飞扬的檐下,风一吹便开始奏乐,季风遥遥的坐在风舞台都会刻意去听他院子里的风铃声,后来他觉得太遥远了听不真切,便干脆在风舞台旁边的树上挂上风铃,这样他可以在风舞台一坐坐一天,或者直接躺在树干上睡到天黑。
  小木屋的风铃声音有些急躁,季风静静地坐着,脸上倏然划过一道白光,山崖上看天空最是宽阔,闪电划开了大半边天,季风看不到,但能听到随之而来的雷鸣。
  季风心里一颤,对雷声下意识的反应他盖不住,但这次他没有把自己的头蒙在被子里,肩膀缩了缩仍然坐在门前,狂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,几滴被风吹得斜斜打在他脸上,随后雨滴原来越重,重到狂风无法撼动,倾盆似的坠落,只有被溅起的水雾被风裹挟着往廊上飞。只是一瞬间的事。
  他猛地起身跌跌撞撞往房间里走,喊了句“沈前辈”,问:“你看到这里有伞吗?在哪里?”
  沈青崖又从银锁飘出来,声音朦胧,像是睡了一觉,问:“怎么了?”
  季风慌里慌张道:“外面下雨了,我得去接他回来。”
  “外面已经很晚了,”沈青崖说着停顿下来,想到黑不黑对他来说都一样,便道:“你左边的架子上有一把,你要下山?”
  季风摸索着架子拿到伞,急忙出去,道:“就在门外等。”
  沈青崖眉毛跳了跳,无奈地耸耸肩任他去,转身回了银锁养魂。
  季风撑开伞踏进雨中,循着记忆直直地穿过小院子推开柴门,才刚踏出一步就被惊雷和结界震退到墙角,季风茫然地站了一会,随后沿着柴门蹲下去,抱着伞守在窄檐下,静静地等。
  外面风雨交加,一个人太冷,他想洵舟回来能看见有人在等他。
  天垣经过俞氏妖兽一劫,已经变得人心惶惶,如今所有人都知道,当年意图打开惘极境,放任里面的妖魔肆虐人间的阆风一族如今已经卷土重来,誓要报当年灭族之仇,危燕三星首当其冲。
  就在今日,许多人亲眼所见,当年那个阆风余孽银镜少君提着剑一步一步来到危燕三星门前,以一己之力毁掉了整个危燕三星人字门,大大挫伤危燕三星的实力。人人都在传,这是一次警告,接下来会是其他人,所有当年参与过讨伐灭族的人都会受到报复,银镜少君毫无人性,枉顾人命,无辜的人随时都有可能直接或者间接死在他的剑下。
  风银反手握着剑脚步缓慢地往山顶小木屋走,雨水将剑上的血尽数冲刷,只剩一片寒冷的银光闪烁,白衣上鲜红的血迹被晕染开来,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,被衣料不断吸入的水挤到衣摆在滴落在地。
  他说过要让长竟天为他对季风造成的伤害付出代价,只是一个人字门完全不够,但他得回去了,不能留季风一个人太久,他的伤还没有好。
  回来的路他几乎是尽其所能的加快速度,但到了山下,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拖住了脚,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艰难。
  他有些不敢回去。
  这满身的血腥气,他不想让季风闻到,不想以这副鬼样子出现在季风面前,像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。
  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没有要停的意思,大概想在入冬前把所有的雷和暴雨都丢下来,再名正言顺的给世间又撒上冰雪。
  走着走着渐渐停了下来,雨珠平平砰砰地砸在他的发冠和剑身上,凉风钻入他的骨髓,有一瞬间他想转身离开,但在又一声惊雷落下后,他倏然迈开腿,飞快往小木屋回。 ↑返回顶部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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