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19(3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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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既随身有三万两的银票壮身,小青梅自觉腰粗腿也壮,远远看见一头银发的父亲已是跳着脚摇头招手。两父女虽一个月能见一回面,此番不比先前,算是从此不必再分开了。
  十六岁的大姑娘,跟着父亲到新家吃了顿饭的功夫,已遭继母几番试探,自然是问她带回来多少银子,在宫里可有结识到贵人,可有替自己觅到良缘。
  青梅多机灵的姑娘,给两岁多的弟弟塞了一百两银子做见面礼,下午就回了城墙边的老宅。荒蒿出墙三尺高,屋脚的砖胎被榆枝迸裂出几尺深的豁口,院墙早残成了一半,唯那株杏树越发高大,浓荫遮了半片院子。
  她在院门外看了片刻,当晚就请了匠人来,趁着入冬冻土之前推到整个重建。曾经横尸上百,鲜血浸染至一尺深的土地全部翻新平整,除了几株果树之外,曾经的一切荡然无存。
  等到寒冬来临时,小青梅站在崭新的院子前,青砖砌墙,土坯院子,杏树下的木榻上席子明如镜,八年后,她重又拥有了自己的小院子,并且不顾父亲劝阻,由舅舅秦门吏照应着,一人住在了那院子里。
  太子张彧仍旧是个传说,传说中他带着三个兄弟一齐灭了花剌,将曾经不可一世的金国逼入乌兰巴托以北的荒漠之中。西辽更惨,当叶迷离终于划归大齐,他们逃到了更远的阿拉木察。
  街头巷尾,老妪幼儿,无人不在说皇家四兄弟,个个传闻中都是天神降临一般。
  次年杏花满枝时,青梅得知太子终于要开始选妃,她坐在那明净的席子上,手中端着一碗面,小桌儿上两碟凉拌菜,挑筷子吃了两口,终于遏不住捂嘴哭了起来。
  她想起多年前那快乐而又悲伤的一天,那围坐在院中的孩子,身中长剑倒在血泊中的姐姐,和张彧离去时仿如陌生人一般的眼神。
  她终于肯承认自己还在情扉未开时,卑微的,懦弱的,小心翼翼的爱过一个男孩。
  她爱的那个男孩家贫,连件锦衣都置不起,还带着三个拖油瓶的弟弟。他古板木讷,连卖买都不会做,害她平白损失二两银子,为了讨好他,她甚至连仅有的四十文钱,都送给他的三个弟弟,花销一空。
  她爱那个贫家孩子,自知自己生的丑,般配不起,便想尽千方百计,想要留下他做自己的姐夫。
  可他并不是,他是住在宫城里的皇子。厌倦了宫廷里那些时时追着了,如苑中逢春怒放的牡丹芍药一般艳丽的大家闺秀们,好奇于宫廷外的野花野草,于是出宫,于这城墙边的路旁短暂停留,勾走了她的心。
  也许青玉有错,可错的最多的是张彧。
  若无他,青玉即便虚荣,即便好吃懒做,也终会臣服于世俗,嫁个普通的男子作妻,如今也许孩子都会喊娘了。
  而她,也不会一人孤伶伶的坐在这院子里,即便听到关于他的传闻,也可以和街边巷头的老奶奶小孩子们心平气和的相互议论。
  他终于长成了世间最好的男子,而她是他人生路上那座警钟,长满青苔,吊在他人生最灰黯的回忆里。
  他一点点扯拉着她的心,叫她哭的如此伤心,叫她从八岁起的人生便只剩灰暗和阴霾。
  青梅哭的太凶,惊动隔壁人家爬墙围观,问起为何而哭,青梅连忙站起来笑着解释:“虫子掉进碗里,一碗饭糟蹋了!”
  当然,风雨之后必定有晴天。
  哭过一回之后,青梅便开始一个人欢欢喜喜的日子。如今太平盛世,又是天子脚下,五洲来朝,天下富甲在京师,青梅拿三万银子做底,开了间果脯点心铺子,自开业那天就生意倡隆财源广进。
  而且,因为太子回京,许多原本在边关征战的将士们也回京了。这里头就有一个是楚花匠衙门里同事家的儿子,名叫卢进尉的,虽年不过二十,因随太子在边关征战有功,如今已经是一个军的小统领,手下也是统辖千人的。
  楚花匠自然不放心女儿独居,带着那卢进尉到青梅的点心铺子里多转了几圈,青梅焉能不知父亲的心思,她本是个踏实本分的姑娘,也不肯再叫父亲为自己操心。
  再者,卢进尉确实是个好人,虽身量不算太高大,脸略有些粗黑,但五官英俊,性格温和,但以青梅从小走市井的双眼来看,他诚实可靠,是个踏实男子。
  当然了,她既有意,卢进尉来的也就更勤奋了。
  年青男女,眉来眼去,卢进尉诚心相娶,小青梅也亟待嫁人,等到杏子初黄时,两家已经开始商议定亲了。
  一天又一天,一月又一月,为太子选妃之事牵动着满京城人的心。
  青梅坐在柜台里数铜板,常常听来买点心的婆子们议论,谁家的姑娘在初选就被打了下来,又谁家的姑娘在复选中与人打了架,更有惊奇的是,到了宫中嬷嬷们查体时,据然还抓到一个相貌绝美,却是男子冒充的秀女。
  如此啼笑皆非,青梅也好与人攀谈,却是向来只听不传,是个盛闲话的闷瓶子,心中盛了满满的闲言非语,却一句也未向外露过。 ↑返回顶部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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