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三章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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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李清珏信守承诺,果不再向平怀瑱提及立后半字。
  朝中臣子还有不愿松口的,奈何皇帝油盐不进,谏路给断得彻底。平怀瑱为求清净随意逮出一人来,寻由冠冕堂皇地罚去半年俸禄,终令诸臣闭嘴噤声,再不置喙皇帝私事。
  各人心思暂止,然此之中仍有一位不肯罢休,将这闹剧从头至尾几经琢磨,难料究竟是李清珏也劝不动皇帝,还是因有私**本不曾竭力劝谏。
  不过是是非非已不甚重要。
  赵珂阳实则并不心狠至此,李清珏多年所受艰辛苦楚他何尝不是看在眼里,若非焦虑皇帝子嗣之难,又何必做出此等冷漠行径来。眼下李清珏不愿再劝,他自觉逼迫不得,只好勉力一试,亲往宫中与平怀瑱交心叙谈。
  薄夏入纯月,宫婢将御书房里飘银的水帐取下,挂上剔透晶莹的串串珠帘,入鼻厚重的炉里檀香亦更作沁人心脾的花木轻烟,清爽宜室。
  平怀瑱过午稍作小憩,醒时如同置身幽静林间,茉莉、栀子连同竹叶儿百香盈肺,令人神思清明。
  蒋常挑珠帘行入,碰撞起身后一阵轻巧叮咚声,平怀瑱敛眸听得舒适,问:“这香颇具新意,乃是何人奇思?”
  “皇上不妨猜一猜,会是何人这般用心。”蒋常闻言露笑,道罢却不待他深想,旋即自答,“能为皇上如此考虑的,除了李大人还有谁?李大人觉得这御书房里太过窒闷,特地与奴才交代了,那些个金贵熏香都不必用,摘些花叶加以研磨即可,皇上必定喜爱。”
  平怀瑱眸里满是愉色,岂会不喜。
  蒋常察言观色,适时又道:“皇上好恶,李大人最是清楚。”
  “所以朕往心间放他一人足矣。”平怀瑱心甚悦之,因此一言想起旁的事来,“先前朕令你往民间寻人,可有音讯了?”
  “奴才正为上报此事,皇上要找的那位已得行踪,不过……”蒋常躬身近前,余下之话皆作附耳低言。
  平怀瑱凝神听罢,兀自沉思半晌,身侧蒋常默声待着,未及待他有所决意,忽闻人声自外传来:“皇上,户部赵大人求见。”
  “传。”
  平怀瑱略感意外,隐约之间又似能察觉赵珂阳来意,摆手令蒋常先行退下。
  蒋常心领神会,俯首退离,过珠帘时正逢赵珂阳入室而来。
  室内花叶浅香绕梁,来人紧蹙眉头随之松懈几寸,平怀瑱佯作不察他沉重心绪,待他礼毕赐座笑道:“舅舅与朕无须多礼。”
  赵珂阳大胆应和:“皇上为君,而我为臣,于人前当守君臣之道。然此刻非于人前,臣便承皇上一心宽容,不以人臣姿态相见了。”
  语罢落座桌旁,肃容正色将他望着。
  平怀瑱心下禁不住暗叹,知躲也躲不过,只好继续扮糊涂,随他坐**去,不先发一言地斟上两盏云雾清茶。
  过不片刻还是赵珂阳难以隐忍,话自陈年旧事起,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道:“今臣前来,是以舅舅身份同侄儿说上几句掏心话……想当年皇上尚为太子时,曾私下寻得钦天监监正温智元,命他谎测天命瞒天过海,换来多年不婚不娶。到如今皇上三十有余,过往冲动尽该收敛,皇上身为一国之君,儿女情长是为小,家国社稷是为大。”
  “‘瞒天过海’,”平怀瑱摆首失笑,无奈至极,“舅舅好言重,朕所为从来不为瞒尽天下,反倒是这天下不肯放过朕。再者‘冲动’一词亦有不妥,朕少时所决,至今不改其衷,岂是冲动?”
  赵珂阳句句遭他辩驳,一时哑然。
  平怀瑱见他沉默,甚为笃定地再补上一句:“若是冲动,早把心收回来了。”
  此话顿令赵珂阳压不住窒闷怒气,直截了当点了李清珏之名质问道:“当年臣亦有言,皇上心中有谁皆无妨,唯龙嗣一事不可大意。李清珏确与皇上一片真情,但他毕竟是为男儿,难不成还能取代后宫女子,为皇上延绵子嗣?”
  平怀瑱倏然变了脸。
  “清珏为朕尽心竭力,不需取代谁人,亦无人能将之取代。朕敬重舅舅,但即便如此,也不允舅舅将他折辱。”
  赵珂阳气极反笑,平怀瑱怪他言重,实则所遣言辞句句比他言重。李清珏在皇帝眼中几多重要,他早已瞧得分明,可此人重要过他、重要过先帝太后、乃至重要过皇帝自身,难不成还要重要过山河万里、举国万民?
  想着当真问出口来:“皇上是要拿整座江山去赔这真情么?” ↑返回顶部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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