殇错(3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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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——谁都知道截教通天教主从来是不懈余力在气势排场上下足功夫的,绝对是跟他身份相符的浩浩荡荡,高不可及,阐教都没得比,这是肯定的,因为截教人多…
  金翎子就差没忍出毛病来的时候,兀地想起,通天教主这话当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,梅山兄弟在屋外也不会贸然进来,那这话说给谁听的还能不明了吗?
  即使对附神这道法不理解,这回也能百分百肯定杨戬一定是听得到!!
  于是金翎子只好继续忍,只敢腹诽。
  这般折腾,就足足浪费了大半天,这可不,离了灌江口,什么驾云慢一些统统都抛东海去了,金翎子欲言又止,差点都带错路。
  “你先前说,俞西河死了?怎么死的?”通天教主问。
  “这…这谁知道,不过说来奇怪,竟是没有黑白无常将那魂魄带走。”
  目光一凝,笑意微现,可惜,却是森冷之气,只淡淡接了一句:
  “是吗?”
  朝阳初升,大雪封山,天色初晴,却更是冷得人瑟瑟发抖,那漫山遍野的官兵又开始苦命的继续搜山,几乎被雪埋没的只剩下一个黑窟窿的山洞里,只剩下俞东林一个人。
  因为任谁见了他死死守着一具尸体不走,都认为他疯了,哪里还敢再留。
  天气严寒,所以尸体没有腐烂,但依然僵硬得跟块石头似的,灰色的皮肤上也出现了大块大块的尸斑,漆黑得甚是骇人,山洞里还有一些耐不住爬来的老鼠,睁着小眼睛,磨着牙齿,不时的往尸体上爬,但是它们刚一靠近,就被俞东林拍翻在地,反应快的跑了,倒霉的就蹬着两腿死在那里。
  眼前发黑,已经不记得在这个山洞里待了多久的俞东林,从手到脚,都被冻得发紫,饥寒交迫之下,他也是昏昏沉沉的,随手就攥起一个雪团往嘴里塞,饿得不行了,那些雪下面草根,地上的老鼠,到后来他竟是不记得自己吃过什么。只是默默瞧着已经死了很久的弟弟,听着俞西河的魂魄开始时惊惶错乱,后来逐渐暴怒,语无伦次咆哮个不停。
  他的确是无能,的确是废物,西河骂得都没有错,他一点办法也没有。
  太冷了,似乎连思维都冻结了,模糊的,俞东林就想起了很久之前,那时候他才刚刚埋葬了双亲,在寒冷的冬夜,瑟瑟颤抖着抱着才刚刚四岁的弟弟,心惊胆战的害怕明天在山里找不到食物,那么等待他们的不是冻死,就是生生饿死。
  爹娘临死前,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,还将最后一点吃的留给他跟弟弟。
  双亲那冰冷枯瘦的手指,甚至不能握住俞东林的手,灰白色的嘴唇干瘪得好像树皮,颤抖着,似乎要说什么,但是说不出来,就一个劲的用目光盯着还什么也不懂的小儿子。
  但俞东林明白了,爹娘的意思,是要他一定好好保护弟弟。
  死亡,曾经是一件距离他无比近,又让他无可奈何的事情。
  在山谷中得了那件神兵之后,俞东林以为他已经可以不用惧怕那些了,原来,死是一件无论他有多大的力量,也不能将之改变的事情。
  不应该让俞西河一个人出镇子的,不,不应该让那些人跟着自己,西河他总是跟那些人一起胡闹,什么话也不听自己的…
  俞东林木木的坐在冰冷的雪里,绝望的想着,却不知道从哪里悔起。
  他出身乡野,即使到现在,也是靠自己费力认全了不少字,正经的书自然是没看过的,那是读书人才做的事情,他没有双亲,没有长辈,甚至不懂得县衙的律文是什么,除了活下去之外,从没有人告诉过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,只不过天性觉得去抢夺别人的东西,随意杀掉别人的事不好,走在路上,所有人恐惧又仇恨的眼神使他有些难受,仅此而已。
  他都不能明白,究竟是哪里错了。
  他只是一心一意,护着弟弟。俞西河的肆意妄为,“能想要什么有什么”就是乡野最贫苦人家的孩子,最大的奢望了,他自己不能够拥有,自然希望俞西河可以。再高深一点的道理也好,品德也罢,俞东林自己都不懂得的事情,要怎么教弟弟?
  越来越冷了,俞东林觉得眼前的东西,都在逐渐模糊,也许应该趁着自己还有点力气,将弟弟好好埋葬,但是俞西河不甘又愤怒的声音还是持续在耳边。
  俞东林吃力的伸出手,触碰了一下没有沾染上任何污渍与雪花的那件神兵。
  温暖的力量透彻心神,使他勉强振作起来。
  就这样吧,死在这里也好,也许他也成为魂魄,就能护着俞西河前往人们恐惧所说的幽冥黄泉,就算不能有下一辈子,只要能让俞西河平平安安的投胎到一个家境殷实点的人家里,他也就尽到了做兄长最后能做的事情。
  手足发软,天旋地转,这口气要咽下去,着实也太艰难,俞东林挣扎了一下,瞧着那透着暗蓝色光芒的兵刃,难道真的要自己去抹了脖子才能如愿以偿。 ↑返回顶部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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