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章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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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赵恨水见他冲来,大喝一声,挥动长枪,刺向楚瀚。楚瀚一个提气,拔身而起,身轻如燕,轻巧地落足于长枪之上。赵恨水大惊,用力一掼,想将楚瀚掼下枪去,岂知楚瀚仍稳稳站在枪上,并且一步一步沿着枪身直奔到他的面前,居高临下,伸手点上他肩头穴道。赵恨水叫一声“不好”,肩头已然中穴,半身酸麻,已无法动弹。
  楚瀚身形一闪,落在赵恨水身后的马上,匕首抵在他的背心,喝道:“大家住手!不然这人便没命了!”百里缎见楚瀚得手,不再缠斗,纵马来到他的身旁。
  王闻喜眼见楚瀚身法奇快,几瞬间便擒住了赵恨水,也不禁脸上变色,勒马连连后退,直到身边围绕了数十名帮众,这才稍稍放心,高声喝道:“天杀的锦衣卫,你们已害死帮主,竟然还想逞凶!快放过赵兄弟,不然我等定要将你二人碎尸万段!兄弟们,围住了这两个奸贼!”举起手,数百帮众重新围上,各举兵刃,狠狠地望着楚瀚和百里缎。
  百里缎自幼在奸险狡诈的锦衣卫中打滚,她窥见王闻喜八字胡下掩饰不住的暗喜,陡然惊觉:“糟了!害死成傲理、嫁祸于我们的就是这八字胡子!我们捉住的这人并未参与谋害帮主,那八字胡子恨不得楚瀚杀了他才好。”她心中一凉,顿时知道楚瀚捉错了人,而这个错误足可令他二人赔上性命。她当机立断,撇下楚瀚,拍马便往王闻喜冲去。
  王闻喜早已有备,大叫道:“这妖女参与杀害帮主,大家拿下了她,不必留活口!”青帮十多人一拥而上,各种兵器一齐往百里缎身上招呼去。
  楚瀚大惊,百里缎如此孤身冲入敌阵,岂不是去送死?大急之下,对赵恨水喝道:“快叫你的手下不可伤她!”
  赵恨水无奈苦笑,他自也看出王闻喜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,此时只能大叫道:“兄弟们!快住手!”
  赵恨水自己的亲信兄弟听见他呼唤,都纷纷退开,然而王闻喜的手下仍对百里缎狂攻不已。楚瀚当即抓着赵恨水,拍马上前,往百里缎奔去。
  这时百里缎在青帮帮众的围攻下,勉力挥匕首抵挡,又砍死了三四人,自己身上也被砍伤了两处。楚瀚叫道:“姊姊快退!”飞身上前,挥匕首挡开了攻向百里缎的刀剑。百里缎喘了一口气,回道:“得捉住那留八字胡的家伙!”
  楚瀚明白这是二人活命的关键,当下将赵恨水交给她抓着,自己奋力跃起,一足在马头上一点,飞身到另一匹马上,脚下一点,又跳到另一马的头上。青帮中人哪里见过这等出神入化的轻功,从没想过一个人竟能在奔腾的马匹头上窜跃自如,一时都看得呆了。
  楚瀚更不停留,在踏过五六匹马后,已来到王闻喜的身前。王闻喜抬头见到他的身影,大惊失色,慌忙往旁一让,翻身下马,赶紧缩到马腹底下。楚瀚跟着追下,但另有一匹马挤了上来,挡在王闻喜身前。楚瀚咒骂一声,握紧匕首,双足勾在马鞍上,从王闻喜坐骑的另一边荡下,挥匕首攻向王闻喜。不料王闻喜反应极快,趁楚瀚被另一匹马阻隔的半刻间,已滚到地上,攀附上了另一匹马的马肚。
  楚瀚攻势落空,赶紧追上,在马肚之下、马腿之间穿梭,追踪王闻喜的身影。他知道只有捉住了此人,两人的命才能保住,因此不顾危险,施展飞技,在数十只马蹄的践踏踢蹬之间穿梭,周围的青帮帮众纷纷挥兵器向他攻去,楚瀚数次闪避不及,身上和手脚分别被砍出几个口子,幸而都只是轻伤。他瞧准了王闻喜的身影,直追上去,匕首递出,在王闻喜的背心划了一道,又在他背心神道穴上补了一指。
  王闻喜怒吼一声,俯身倒下。楚瀚心头一喜,伸手臂扣住了他的颈子,将他拉起,用匕首抵在他的胸口,喝道:“我捉住你们的头子了!大家别动,再动我便立即杀了他!”他只道王闻喜已然受伤,又被自己点了穴道,无法动弹,不料王闻喜忽然奋力一挣,挣脱了他的挟持,回身一刀横劈过去,去势极快,眼看便要砍入楚瀚的胸口。
  楚瀚大惊失色,一时更想不出王闻喜为何可以行动自如,一转瞬间,这刀便已斩到眼前。便在此时,一个人影如狂风一般卷来,扑在楚瀚身上,王闻喜这一刀,便砍上了那人的背心。
  楚瀚看得真切,扑在自己身上之人正是百里缎。他惊叫道:“姊姊!”随即听见百里缎在心中对自己喊道:“快制住他!”
  楚瀚反应极快,立时想到王闻喜刚才并未受伤中穴,定是因为身上穿了什么护身甲之类,当即一跃上前,抢到王闻喜身前,伸手点上他额头上的神庭穴。王闻喜闪避不及,额头中指,登时眼前一黑,仰天跌倒,再也无法动弹。
  楚瀚回身去看百里缎,但见她已跌坐在地上,脸上全无血色,呼吸急促,心中又是惊惧,又是激动:她竟不顾自己的性命,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上前替自己挡了这致命的一刀!他愤怒难抑,一脚踩上王闻喜的胸口,手中匕首直伸入他的口中,怒喝道:“混账,你伤了她!你伤了她!”激怒之下,楚瀚一时将三家村不伤人杀人的戒条抛到九霄云外,真想一刀解决了此人。王闻喜穴道被点,手脚不听使唤,感到一柄冰冷的匕首抵在自己的舌上,直逼咽喉,只吓得全身直冒冷汗。
  楚瀚感受到百里缎在心中对他道:“莫杀他!杀了他,我们都没命!”楚瀚当即警觉,知道唯有抓住这人当作护身符,才有希望逃出。此时百里缎重伤下的痛苦如潮水般向他涌来,楚瀚能切身感受到她所受的创伤有多么严重。他心中一片冰冷,收回匕首,拽着王闻喜来到百里缎身边,跪在她身旁,低唤道:“姊姊,姊姊!”
  百里缎脸色苍白如雪,背后伤口疼痛如烧,一边喘息,一边咬牙道:“我可以……可以撑一阵子……快走……”
  楚瀚快手扯下上衣,检视百里缎背后的伤口,但见那伤口足有一尺半长,数寸深,他赶紧用衣衫按住伤口,尽量止住鲜血涌出,又将伤口层层包扎起来。
  楚瀚抬起头,见到其他帮众仍围绕在四周。他目眦欲裂,暴喝道:“通通给我滚开了!”众青帮帮众见首领落入对头手中,楚瀚神态若狂,都是惊惧交集,匆匆退开。
  楚瀚将百里缎抱上一匹马,自己拉着王闻喜跳上另一匹马,环望青帮帮众,高声吼道:“你们的帮主不是我杀的!我就这一句话,信不信随你们!现下这姓王的在我手中,所有人立即退后五十步,不准追来,否则后果自负!”
  青帮众人都望向赵恨水。这时赵恨水已重新上马,脸色苍白,肥胖的身子微微颤抖,眼神却十分镇定。他高声道:“大家退开!”
  楚瀚“嘿”了一声,心想:“方才那王闻喜完全不顾他的性命,这赵恨水却是个讲义气的。”望着青帮众人退开,拉起百里缎的马缰,纵马冲出重围,往东方快驰而去。
  奔出十多里,楚瀚担心百里缎的伤势,叫道:“姊姊,你怎样了?”百里缎没有回答,却是伤势太重,已说不出话来,只侧过头,睁眼望着楚瀚,眼中满是温柔眷恋。
  楚瀚焦急如焚,他眼见青帮众人没有跟上,便将穴道被点的王闻喜丢在草丛中。他策马近前,抱起百里缎,让她面向自己,坐在身前,策马快驰,心想:“赶紧回家替她治伤,或许还有救!或许还有救!”疾驰出一段,远远已能见到京城的城门。他纵马穿过城门,进入城中。
  百里缎将头靠在楚瀚的肩上,只觉得奔马颠簸得厉害,伤口痛得令她更睁不开眼,鼻中闻到楚瀚身上的一阵阵气息,她很想伸手抱住他的身子,或是去抚摸他的脸颊,但却已没有力气了。她知道自己即将死去,临死前她还有话要跟他说,但是时间已经不多了,真的不多了。她勉力睁开眼,见到城门不断倒退,知道二人已进了城,楚瀚终于安全了,松了一口气,身子一侧,便要往马旁摔落。楚瀚连忙伸手抱住她,但见她双目紧闭,脸色苍白如纸,全身衣衫早已被鲜血浸透。楚瀚叫道:“姊姊!姊姊!再撑一会儿,我们就到家了!”
  百里缎眼睁一线,勉力举起手,摸了摸他的脸颊,露出微笑,断断续续地道:“楚瀚,楚瀚……我等你……我们一起……回去大越……”百里缎吐出一口气,就此闭上了眼睛。
  楚瀚感到全身冰凉,紧紧抱着百里缎的身子,不断呼唤:“姊姊,姊姊!”百里缎却已不会回答他了。楚瀚无法相信她会离自己而去,喃喃说道,“我知道,我知道,我们赶紧回家去。回到家,一切就没事了。”
  他抱着她的身子,一跃下马,脑中昏沉,恍恍惚惚地往前走去,直到她的身子完全冰冷僵硬了,仍不肯放手。他没注意到自己身上好几个伤口仍在流血,没注意到路人望向他时惊恐的眼光。他跌跌撞撞地走回砖塔胡同,将百里缎放在石炕上,跪倒在炕前,轻抚着她苍白的面颊,说道:“姊姊,你好好休息,我就来陪你了。”说完眼前一黑,瘫倒在炕旁,不省人事。 ↑返回顶部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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