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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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黄晓玉和裴泠泠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半了,天色已黑,却被灯海染成了深橘色。
  黄晓玉指着开在酒店里的超市对裴泠泠说:“吃多了,我去买板养乐多。”
  裴泠泠正好看见一楼通向电梯间的走廊里没什么人,于是朝黄晓玉摆摆手:“我去看看那个望远镜,你买完了来找我。”
  黄晓玉朝望远镜的方向瞥了一眼,“嚯”了一声,大概是想说裴泠泠幼稚。
  这个点儿,走廊里没什么人了,走廊尽头的那架望远镜旁边也没空空荡荡的,没有其他人了。裴泠泠走到望远镜旁边仔细地观察了一下,那是一个类似于天文望远镜的单筒镜,外观还挺复古的,上面的花纹有种中世纪的艺术感。
  虽然七星大峡谷景区关闭了,但裴泠泠还挺想从这个望远镜里看看那里长什么样的,她毫不犹豫地就凑了过去,睁着一只眼睛对着望远镜的孔看。
  第一眼黑乎乎的一片模糊,什么也没看到。裴泠泠瞪大了眼睛,眨了好几下。那片模糊的黑暗突然就像被风吹开了一样,显露出了背后的景象。
  深邃的黑,里面遍布着破碎晶亮的点,成河成海。
  那是......宇宙?
  裴泠泠怀疑自己看错了,这望远镜不是能看见七星大峡谷的风景吗,怎么变成宇宙了?
  而且那个宇宙给人的感觉很奇怪,不是传统印象里的清冷漆黑,而是透着些微的血色红光,整篇无际的黑暗像是一颗跳动的心脏,一下下地膨胀收缩着。裴泠泠感觉到了一种非常难以忍耐的恶心感,直冲大脑,像一根钢筋在她脑子里搅动,直搅得她眼球发胀,胃里泛酸。
  裴泠泠用手扶住望远镜,手指碰上了调节远近的滑轮,她本来以为那只是一个装饰品,没想到镜头里的画面真的被拉近了。她有种直觉,她现在应该马上停止观看,再这样看下去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,但是那画面里的东西又像是有着什么奇特的吸引力,勾动出了她心底最深的渴望。
  她渴望,她想看,想看看那片宇宙里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。画面在拉近,她看见了带状的银河,透着微微的血色,像是滴在水里的污血,染红了整个宇宙;她看见了熟悉的......太阳系。
  太阳系是她在初中地理课上学过的,熟悉的八大行星,带着异样的生命力,随着宇宙的膨胀和收缩散发着一种令人作呕的,这和她在书上的照片上所看见的不一样,透着一股隐隐的邪气,又或者说,在这个宇宙里,流淌着一种粘稠的,让人无比厌恶的情绪,仿佛只是看一眼,就会被沾染,但又忍不住去看得更仔细。
  画面再次拉近,她看见了猩红的月亮、血色的尘埃,像是要滴出血一般,看见了布满黑褐色斑点的地球,坑坑巴巴,带着一种让人难受的蠕动感,那种肮脏污秽感更加明显。等她再仔细看时,惊诧的发现,那些覆盖在地球表面上的东西那根本不是什么黑褐色的斑点,而是......复眼。
  密密麻麻的复眼遮盖住了整个球身,一眨一眨地透露着浓浓的恶意和怨毒,细长油亮的根须从复眼之间伸出,像蠕动的蛆虫疯狂抖动着。
  这到底是什么?真的是地球吗?是她所认知的那个宇宙吗?可是宇宙怎么会是这幅模样,地球又为什么长满了复眼和根须?更何况,她本来就是站在地球上,用望远镜在看外界,为什么会从望远镜里看到另一个地球?
  那是什么?!
  如果她所看见的才是真正的地球,真正的宇宙,那她所在的这个宇宙又是什么?
  裴泠泠的大脑里一阵阵地跳动发麻,喉头甚至泛出了一丝丝的甜腥,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儿,但是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,那种强烈的好奇和渴望促使着她疯狂地想要看得更清楚,她清晰地感觉到,从她的内心深处似乎生长出了某些不属于她的部分,一点点吞噬着她本身的理智。
  眼前的血色越来越重,画面一点点拉大,耳边隐隐有些晦涩难懂的呓语,那是一种非常古怪难忍的发音,让她根本无法辨认出那是一种怎样的语言,她看到了复眼在转动时流出的粘液,看到了抖动的根须上遍布的肉瘤,穿过腐肉的恶臭,她看到浓雾弥漫的大地;看到血色的山川河流;看到漂浮在海面上的畸形肢体;看到了一个背影。
  一个熟悉的背影,那是、那是......她自己的背影?!
  又好像不是......
  她看到“她”站在一架孤零零的单筒天文望远镜前,像蜘蛛一样张开四肢趴在上面,以一种鬼魅亵渎的姿态阴冷的窥探着望远镜内的景象,“她”的背上生满了复眼,沾满了蠕虫,腐烂的脓液滴滴答答的流淌,带着腥臭的恶意。
  裴泠泠想起黄晓玉和她一起看那段睡眠记录视频时,她们在她背上看到的一大团复眼,只是那视频里面的复眼和这个背影比起来要少得多,就像是被癌细胞感染后初期和晚期的区别。所以她最后也会变成这幅模样吗?
  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念头开始在裴泠泠心中疯狂生长,像是不受控制了一样,似乎在指引着她去探索某种世界的真实?
  世界的真实?这个词语在她脑海中闪过时,她感觉到了一丝异样,那异样像被浇了水、施了肥,在灵魂深处疯狂生长,带着腐烂的气味。
  她看到,那个“她”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,缓缓地用一种别扭的姿势直起身来,慢吞吞地向后转来。
  快了,就快能看到“她”的脸了,裴泠泠心底冒出一股奇诡的狂喜,让她彻底忘却了这其中可能存在的危险,只想去追逐,去疯狂的追逐,去......
  就在裴泠泠马上能看到“她”的脸时,她只觉脑袋一阵巨疼,眼前的画面也模糊成了色块,她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倒,天昏地暗的恶心充斥了全身,下一秒就是尾椎和瓷砖地接触的钝痛感。 ↑返回顶部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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