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心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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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彩霞想逃,但根本无处可逃,她身上有伤,挪一下便是伤筋动骨的痛,包围住屋子的火又是汛龟的本命神通,他是大妖,这火,但凡她沾上一点,今日便得被活活烧成灰烬。
  这样的境地,几乎没有任何的生路。
  彩霞咬牙,从怀中拿出一面古朴的小镜子。镜面像是被长期的抚摸,人影映照上去,脸部轮廓显得模糊不清,一面水墙凭空出现,遇到那些蔓延过来的熊熊火舌,便滋滋的冒着白雾,但也只能稍稍阻挡围过来的火焰高墙,显而易见,根本拖延不了多久。
  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,铜镜的另一边,男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可以将生命彼此交付的同僚出手,将人吞噬的火苗暴涨,朝那个在床上缩成一团的身影不断逼近。
  身材高大妖气滔天的大妖目眦欲裂,然而他的声音、他的面容都无法被另一边的人听到,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含泪缩到床边,那些火焰一拥而上,将她吞噬。
  汛龟熟悉的声音里淬着刺骨的寒意:“姑娘大业未成,钩蛇不能有软肋。”
  铜镜应声而碎。
  画面就此消失。
  汛龟高高坐在庭院外的一棵秃树上,眯着眼看着越烧越旺的房屋,嘴角笑意凉薄,像是看戏一样怡然自得。半晌,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,他将神识散发出去,然后惊讶地咦了一声,神情凝重起来。
  他伸手往虚空处一捉,那滚滚热浪便像是被覆上了层寒霜,蓦的平歇了下去。
  被烧毁的房屋下,房梁倒塌,焦黑一片,里屋的床榻一角,却仍是好好的。
  漫天的白羽散落,云犽朝他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,笑:“初次见面,别来无恙。”
  “你是何人?”同为大妖,汛龟能感觉到对方修为并不在他之下,他眯了眯眼,问。
  “我家姑娘说了,彩霞虽做错了事,但她的性命,是决计轮不到清漾来收的。”云犽慢条斯理地给彩霞递了面干净的帕子,声音不冷不热,伸手指了指后院芭蕉丛边的六棱隔窗,“姑娘在那边,还能走吗?”
  劫后余生,彩霞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,她身子僵了一瞬,而后慢慢点了下头,什么话也没说,环着肩膀走到了南柚的身边。
  “多谢姑娘出手相救。”彩霞的声音轻得像是棉絮,又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愧疚。
  南柚看了她一眼,蹙了蹙眉,道:“回去再说。”
  彩霞咬了咬唇,点头,压下了几近到了喉咙口的破碎哭音。
  流芫饶有兴味地盯着与云犽对峙的汛龟,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,然后扭头,像是不确定似的,问南柚:“这大妖的原型是……?”她漂亮的小眉头一挑,缓缓吐出两字来:“王/八?”
  汛龟的目光顿时往这边扫过来,凌厉的劲风带起地上堆积的落雪,像是一柄柄寒光毕露的利刃,铺天盖地急射而来。
  “放肆!”
  流芫身边小巧纤细的女子雪白的手掌一推,飓风形成漩涡,碎雪簌簌落回地上,她满目寒霜,手腕翻转,数十个风斗漩涡便反向而行,呼啸着将汛龟卷入其中。
  “给我留活的。”流芫下巴微抬,稚声稚气道:“我身边从侍,能打的有,能抗的却少,这身硬壳,我看上了。”
  南柚手掌微握,又松,再握,最终,下了决心。
  “长奎,你也去,将他拿下。”南柚长长的睫毛颤了颤,“尽量捉活的,他若不配合,便……杀了吧。”
  流芫看了她一眼,神色奇怪:“杀个心存不轨的从侍罢了,你脸色怎么白成这样?”
  “你何时这样心软了。”
  流芫对这样的场景司空见惯,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。
  说到底,她跟南柚的成长环境仍是不同,虽然总表现出一副骄纵跋扈的样子,但小小年纪,便已进了妖界惩罚臣下的司狱,生杀予夺,全在一念之间。
  南柚是星主独女,不知道同庶出博弈,争权夺势的滋味,她却自小就有危机感,那种重的担子,她不能让长兄一人承担。 ↑返回顶部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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