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:关于下雪(7 / 1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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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嗔怪便也罢了,总归是另一种趣味,可她若是多想,便指不定要同自己过不去。
  于是一向自诩年少英才的颜四少,便很掩耳盗铃的,四下望了望,然后快速捂了她的眼睛,趁着她还在突然的黑暗里发怔,四少将她拉进大衣里,快速地亲了一口她的唇。
  活像个第一次偷亲心上人的毛小子,连滋味都没有尝清楚,心便要雀跃着蹦出来。
  原来所谓年少偷欢的快活,便是这样的。
  带着玉冰烧的酒香,像一种遥远古老的甜美,因某种奇妙的因缘际会,同他一起出现在这座城市,这处唐人街。
  颜徵北的眸子有一些深。
  得寸进尺这种事,大部分时候都是理所应当的。
  于是他很不厚道地又凑上去,将这份掩耳盗铃延长地更加热切一些,唇舌的交缠被酒精助了兴,不晓得是方才他喝的,还是靳筱口里残存的酒香,让他有一点沉迷,一只手将她又揽地更紧了一些。
  好像这片土地上,便只有这一点暖,这一点甜美,让他终于得了手,便不愿意放手。
  直到他怀里的女子,似乎是嫌弃他大衣的料子蹭痛了她的脸,有些难受地挣扎,渐渐这挣扎的幅度有些大了,让四少停下来,低下眉眼端详她面上的难受,定了定,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。
  他松开她的时候,还有些不爽快地皱眉,大约觉得没有尽兴,被欺负的那一个,却有些迷蒙地晃晃脑袋,好像终于想起了什么,傻乎乎地抬眼,老实巴交地问他,我的帽子好了吗?
  他扬眉,那一丁点不爽快便烟消云散了,只是得意地轻笑,自然已经弄好了。
  怕她不信,又拉着她的手往外走,你到车上照镜子看一看?
  唐人街的时光似乎过得总是比外面慢一些。
  这很奇怪,华人总是敢于折腾的,这个民族似乎生下来就知悉并接受了世界的残忍和法则,可以压抑欲望,可以孤注一掷,可以在一个被清教徒掠夺走的土地上,建立一个小小的,东方的,时光的残影。
  永不停歇的职业介绍所,暗流涌动的地下交易,名目繁多的帮会和华人组织,错综发杂的利益纠葛,最后和每年一年一度的舞龙舞狮一般,变成一种一成不变的闹腾。
  他们永远充满生命力,永远在接受生命的流浪和冷酷的同时,把安土重迁放在嘴上,永远把家族经营成一个彼此承担的责任和梦想。
  可是迈出了那座高大的牌坊,便像和那些熟稔的,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传统与零碎,压抑与温情,做了别。牌坊之外有奔腾的车流和彻夜明亮的大理石建筑,有顶楼餐厅过分殷勤的服务生,有那些聪明又忙碌一天可以排满22小时连轴转的名校生。
  却再没有一颗同你有关联的心了。
  颜徵北的脚步慢了慢,偏眼看到靳筱回了头,她眼睛里有一些异样的迟疑。
  四少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,她在看牌坊后面,斜倚在店家门口的男人,穿着长袍,头顶了一个西式礼帽,心不在焉地抽着水烟。
  像在看一个过于遥远的国破山河在,它不好看,它不体面,它甚至伤害过他们。
  但是。
  但是。
  她的眼圈渐渐红了,似乎冷冽的北风将她那些昏昏沉沉的甜蜜和快乐吹了个散,变成一种无能为力的感伤。
  下一刻她的丈夫揽过她的肩膀,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声,
  我们回家。
  汽车停在Public  Garden,  从唐人街走过去还要十分钟。好像只是过一个马路,他们便从故国的氛围里走了出来,商业街灯红酒绿的牌子,巨大的SALE贴满了玻璃橱窗,以及过早挂上的圣诞装饰,让他们再次回到这个繁华的、富足的、陌生的地界。
  他们走了两步,靳筱却突然停下了,是不远处的萨城剧院,凯尔特风格的音乐隐隐约约地传出来,风笛的声音让他们想起信州城,也曾有这么一处剧院,也曾有风笛和提琴,同样的音乐,到了它真正文化归属的地方,却勾起异国的人,关于故乡的回忆。
  是不是很奇怪? ↑返回顶部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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